台湾的父母与教育体制,你们准备好放手了吗?我们习惯用效用主义去评估孩子学习的一切,念书、考试、完成作业,所有有利升学的动作,似乎都是为了让孩子安全上垒。如果我们哀叹梦想廉价,也许,我们该让下个世代拥有不被薪资评价人生的机会。

台北市政府近日宣布废除国小寒暑假作业的规定,柯文哲认为这个政策可以鼓励孩子自主,也引来两极反应。一方面,这个决定迅速在社群网站上获得非常正面的评价,甚至被誉为“德政”;另一方面,就在台北市宣布废除寒暑假作业之后,事隔三天,则有一名国小校长认为这个决定是“鼓励孩子怠惰”,甚至直指“柯P割错盲肠了”,联合报的社论甚至直言“柯文哲倒洗澡水时,把婴儿也倒掉了”。

学校义务教育的目标,是要建立学生基本的生活知识。但说真的,如果小朋友学习的这些加减乘除、听说读写,都是未来人生必须要学会的“基本生存技能”,现在没学会,未来也会有大量反覆演练的机会,真的需要学、真的想学,一定学得会。

在理解寒暑假作业是否合理之前,我们应该先理解寒暑假的本质。我们认同学生应该要有一年两次长假,而不是把学生当做一年无休的公务员或者上班族,显然是因为“学生”具有某种独特性。如果我们不认为学生应该有一段长达三个月的休假,大可设定成一年三个学期、一学期四个月,或者一年两个学期、一学期六个月。学生的独特性,就在于学生的可能性太大了,学校的制式课程根本不足以让学生发展出各自的无限可能。

柯文哲不希望孩子“被想像所限制”,描述地更精准一点,其实是希望“学生不要被老师的想像所局限”。而目前寒暑假作业的样子是什么呢?即使不像过去那样,是一整叠毫无意义的纸本作业(能够细腻精致完成的小朋友,一定具有公务员的特质),但不管是做灯笼、学做菜、学乐器、读课外读物,那都是“老师对学生的想像”,而不是 “学生对自身的想像”。我并不是说身处第一线教育第一线的老师们不够好,而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替别人想像人生蓝图──即便是家长之于子女、教师之于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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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对教育本质都有不同想像。对于某些人而言,教育是为了培育学生的自主性;对于许多某些人而言,教育可能是为了让学生顺利社会化;对于某些人而言,教育可能是为了让学生能够符合某些职业的期待。对我而言,教育最终目的,应该是让每一个人能够透过对世界的理解,找到自己的样貌。我认为坐在教室里面上课确实可以增加对世界的理解,但对于小学生而言,去游乐园玩无法增加对世界的理解吗?逛夜市无法吗?打电动无法吗?甚至是,慵懒在家听着蝉声度过下午,不也是一种对世界的理解吗?

在台湾,我们太习惯用一种效用主义的方式去计算、衡量、评估一个人的价值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还会把人订出价格。在教育市场上,我们看见的是太多人用升学主义的角度去判断学生的价值,念书、考试、完成作业,举凡这些对于“升学”可能有帮助的事情都是“好的”,其他显然没有帮助的事情都是“坏的”。我们惯用薪资订价每个人的梦想,用稳定性平准每个人的未来,所以我们太理所当然地认为,只有某条人生道路是正确的。

最好笑的是,居然有一群大人用:“小孩子就是没有自主能力,所以需要给寒暑假作业”当作理由来支持更多的控制。就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机会成本最低,如果这时候还不给自由自主的机会,那到底应该要等到几岁呢?

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能否接受别人跟我们作出不一样的人生选择,即使这个“人”还是孩子。我相信小学生一定会“浪费”一些时间,但这是因为小学生还不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本来就需要透过各种不同的尝试,去认识自己是怎样的人、想要怎样的人生。所有看似绕路的浪费,其实都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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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台湾人不断在问:“为什么我们的学生在毕业之后还无法自主思考呢?”答案不正是:“因为我们连让小学生暑假该做什么都要管”吗?不论寒暑假作业变成怎样,其本质不过是“政府与学校想占去学生的时间”罢了。不管寒暑假作业设计得再怎么创新,也都是学校与老师自以为学生最需要作的事情,但是这跟学生认为自己最需要作的事情,完全是两码子事。无可救药的控制狂,最后只会造就一群妈宝。

孩子们该学习独立,那么学校与父母,准备好学习放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