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致力想摆脱“奥斯卡太白”的标签,推动多元共融,但好莱坞文化持续百年的历史结构重担,让改变变得更艰难。

一年一度奥斯卡金像奖即将登场,今年可以说是继 2020 年《寄生上流》(Parasite)于第 92 届奥斯卡获得四项大奖之后,亚裔演员及电影再受到高度瞩目的一年。台湾的大家也十分熟悉的马来西亚演员杨紫琼,藉着《妈的多重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入围最佳女主角奖,成为首位入围该奖项的亚裔演员,该片也于今年获得 11 项提名,成为本届奥斯卡入围大赢家。

在亚裔演员及电影大放异彩的时刻,奥斯卡却再度遭到质疑仍有严重的种族歧视问题,而这次的争议事件从何而起?


图片|美国影艺学院官网

出演电影《提尔:纯真之死》(Till)的演员丹妮尔 · 戴德维勒于颁奖典礼前夕指出此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项中没有任何一位黑人女演员获得提名,怒斥评审团受到种族歧视影响。丹妮尔 · 戴德维勒在《提尔:纯真之死》中的精彩演出获得高度赞赏,她与薇拉 · 戴维丝被普遍认为是黑人女性演员入围本届女主角的热门人选,但结果出炉却是双双落榜。

而在此届女主角入围人选中,演出《致蕾丝莉》(To Leslie)的英国女星安德丽亚 · 瑞斯波罗格却意外获得提名,被认为是导演动用大量人脉以及公关操作,才使其顺利获得入围。


图片|《提尔:纯真之死》剧照

美国影艺学院虽逐步做出改革 奥斯卡太白的问题却始终为众矢之的 

奥斯卡被质疑歧视或不够多元的争议,几乎每到颁奖季便会再度卷土重来。尽管过去皆有大大小小的抗争,但 2015 至 2016 年在社群媒体崛起发酵的“#奥斯卡太白”(#OscarsSoWhite)口号,才开始让大家严格检视入围名单中有色族裔的比例,并迫使眼光狭隘的老白男评审团交出部分主导权,让奥斯卡奖能够与时俱进,呈现更多元共融的样貌。

也因此,之后我们开始看见更多元的入围及得奖名单,除了《妈的多重宇宙》、《寄生上流》外,《月光下的蓝色男孩》、《逃出绝命镇》、《罗马》、《黑豹》、《梦想之地》等电影,也都这几年获得或入围奥斯卡的重要奖项。

奥斯卡与美国影艺学院为了回应争议,除了增加评审团中女性及有色族裔的比例,也制定了“2025 光圈计画”(Aperture 2025),并于 2024 年开始正式实施新标准,未来所有最佳影片入围者须符合种族、性别门槛,才有资格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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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月光下的蓝色男孩》剧照

“#奥斯卡太白”的口号,开启了奥斯卡与好莱坞产业革新的可能,看似充满改变的决心,但每次入围名单一公布,却频频招致批评声浪,究竟奥斯卡离平权有多远?数据会说话。

根据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的分析研究报告,从 1929 年第一届的奥斯卡奖至今,仅有 6% 的提名者为有色族裔人士。

若将过去提名与得奖的数据以种族与族裔分析,在提名者中,非裔占 1.9%、拉丁裔占 1.7%、亚裔占 2%、中东及北非背景的提名者为 0.4%、原住民提名者为 0.14%。而在得奖者中,非裔及拉丁裔皆为 2%,亚裔占 1.7%,具中东及北非背景的获奖者为 0.4%,原住民获奖者在这 95 年间则仅有 3 位。

若加入性别数据一起阅读,会发现从 1929 年至今,仅有 17% 的提名者为女性,而有色族裔的女性提名者更只有 2%。

这个惊人的数据显示,奥斯卡与好莱坞要弥补过去将近一世纪以来,对于有色族裔、女性及其他性别、性向人士的排外与忽视,还有非常长的一段路要走。


图片|《一个国家的诞生》剧照

白人特权、结构性种族主义  好莱坞超过百年的歧视问题如何根除?

回顾好莱坞百年来的种族问题,大概可以从 1915 年的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The Birth of a Nation)开始,这部三小时的长片,当时一推出便叫好叫座,造就高票房,后来更被视为美国影史上最具影响力的电影之一。

但这部电影中充满吹捧白人至上主义、美化三 K 党等内容,引发非裔族群的不满,许多人于当时前进戏院,呼吁抵制这部电影。这部电影的发行与成功,尽管奠定了未来剧情长片的发展,却也成为白人男性主导电影产业的开端之一。

到了 1940 年,有色人种第一次获得奥斯卡奖项,为海蒂 · 麦克丹尼尔在经典电影《乱世佳人》中以黑人奶妈一角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但她的获奖却招来许多批评,认为她在片中演出的角色复制了对非裔族群的刻板印象,而奥斯卡只会颁发给这类符合白人期待的角色。

到了近代,曾经在奥斯卡奖上获得瞩目的作品,如《姐妹》(The Help)、幸福绿皮书(Green Book)等,亦被认为是带有 “白人拯救者情结”(white savior complex)的电影,可能加深种族刻板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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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乱世佳人》剧照

面对因演出黑人奶妈而获奖遭致的批评,海蒂 · 麦克丹尼尔曾说过:“我宁愿在电影中饰演女佣,并获得 700 块的薪水,也不愿在现实生活中当女佣,并赚取仅 7 块钱的报酬”。回顾好莱坞的影史,并细想麦克丹尼尔的这句回应,种族歧视做为社会性、历史性的结构问题,要彻底解决谈何容易?

奥斯卡看似大刀阔斧,推动新政策、重组评审团,成效却好像总是差强人意,可能正是因为背后有着百年的历史重担,难以卸下。

《好莱坞故事:奥斯卡好白的种族争议》(Hollywood's Stories: Minorities Rebellion in Hollywood)节目中曾提到,好莱坞的种族歧视,本质上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片商认为,除了白人巨星,没有其他演员有足够的票房号召力,能够撑得起一部高预算、高制作的电影,因此好电影不断找来同样的那群白人演员演出,其他演员却苦等不到机会。

但若不给予其他有色演员演出或参与电影的机会,他们又怎么能够发挥天份,并成为具有票房保证的明星?好莱坞如果持续执着于复制过去的成功剧本,限缩有色演员可以演出的电影类型与角色,那我们仍旧只会看到他们不断出演女佣或罪犯这类偏颇的再现形象,无法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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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幸福绿皮书》剧照

好莱坞若不真正从产业结构、电影制作和造星制度等面向改革,并吝啬于为其他族裔以及其他性别认同的演员与工作人员敞开大门,让他们拍摄出更多元并符合当代样貌的电影,那奥斯卡招致骂声与抵制,也许真难有平息的一天。

随着社会更加尊重多元、提倡共融,好莱坞与奥斯卡如何跳脱过去一世纪的舒适圈,不仅是提供保障名额或增加多元条款,而是真正的让原本被排除在外的他者(有色族裔、女性、LGBTQ或身障人士)拥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拥有更自由的发声空间,并且让他们的作品被看见、被赞扬。

这条路也许漫长,但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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