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平时自诩为好男人,一旦与伴侣吵架,好男人的形象就不见了。究竟亲密关系里的“好”是什么?比起丢掉感觉,不如以积极的心态,抛掉被害者角色,让亲密关系有更好的沟通!

当女人对男人生气时,“好男人”并不在地球。

在与男人们的心理谘商中,我常常会听见一种故事,叫“女友生气了”或“老婆抓狂了”。

这种故事,通常开始于女方的“指责”,结束于男方的“认错”。无论事后讨论了多久,承认了多少事情要改。通常,过了没多久,同样的故事又会再来一次。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发现,当女人生气时,好男人的第一个动作是“压抑生气”——不只是压抑自己的生气,也压抑对方的。他们经常会忍耐住自己的不舒服,好声好气地回应对方:“好啦,妳不要生气了⋯⋯”

往往这么做以后,对方反而会更生气。我听完以后,忍不住直接问了好男人:“那你女友到底在气什么?”

听到这句话,大概有六七成的男人,会一下子愣住,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她生气的点⋯⋯”

我才发现,吵架当下,好男人并不在地球。


图片|Photo by Joanna Nix-Walkup on Unsplash

地球是很危险的,快回火星吧

好男人之所以不在地球,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太在乎了,而他们在乎的多半是自己。

不少女人会希望男友、老公表达自己感受,因为这才是沟通与交流、是夫妻感情好的证明(其实,只能说是对了一半!)

好男人之所以不想要感觉,因为他们害怕一旦有了感觉,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更糟的是,男人拗不过女人的请求,硬生生背出了几句话,又被骂:“没诚意、感觉不到”。

以及,我觉得最惊心动魄的一句:“好啊,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怒)”

这时候,好男人的委屈也会瞬间转为暴怒,像是:“我都已经这么努力表达自己了,妳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句话的怒气,是因为对方感觉被推开。

重点来了,好男人一开始是以“交作业”的心情,表达自己的感受。虽然好像在亲密交流,其实是求对方认同,他们内心的呐喊是:“我都做到这样了,妳应该要满意吧?”

对方嫌弃、不满意,甚至也跟着闹脾气时,好男人也跟着抓狂了。

有时候,这股来自好男人的怒气,也会把其他人拉下水,所谓的“公亲变事主”。

处理过感情议题的心理师,应该都有类似经验,来访者回去与伴侣大吵一架后,回来又沮丧生气地对你说:“你要我做的(正念、我语言、非暴力沟通⋯⋯),我全都做了。可是,这些都没有用!”

延伸阅读:“我都是为你好!”非暴力沟通:真正的在乎,并不是限制对方的可能

通常,我会反问来访者:“你做了这些努力之后,对方的反应是什么?”

多数的男人,会困惑地说:“我不太记得了⋯⋯应该就没什么反应,然后我们就吵架了。”

好男人启动“不要感觉”的机制时,他不在地球,在自己的星球。

他在乎的其实不是对方感受,而是有没有取得对方认同,就好像念书的时候,有些老师,甚至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上课说了些什么?

因此,你全心全意专注在老师的考卷上,确定自己得到了满意的分数。考完后,就把一切全都忘掉⋯⋯这是好男人的努力,也是好男人的自私。

没有感觉的好男人,是无聊的男人

陈小春有首歌叫《男人与公狗》,副歌是这样唱的:

OH~爱总是让人发疯

为了爱我愿意摇尾又摆头

掏心掏肺

只想有人爱我”

唱歌的人,跟着一条狗,待在淡水河边,心中想着为什么没有人来爱我?

其实,答案也早就写在另外一段歌词中:

幻想着一家四口坐满餐桌

家里头大小事交给我准没错

你的幸福是我的所有

全家快乐是我最要紧的梦

当男人跳过了追求,跳过了自我,直接进到了“居家好男人”的梦想中,是相当无趣的。

别误会,我不是说男人“爱家”不好。

我说的是,只有对方、没有自己的“爱”,既软弱又不能持久。

软弱在于,当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其实是想要得到认同,为了别人而活,就没有自己。没有自己,就没有生命力。没有生命力的男人,在亲密、性爱与生活层面,都会是很无聊的。

我的一位朋友,郝柏玮心理师,精准地描述了这个现象:“女性性的奥秘,有时候不在于计画、技巧、控制、锻炼,而在于即兴、自主、未知与冒险。当然,可以想像,这可能是很多男性害怕的状况。”

有品质的性爱需要创意,有交流的亲密需要即兴。关于这点,我在伴侣谘商的现场,学到很多。

当伴侣可以穿越依附创伤的挑战,重新跟对方产生有感的连结,他们会有自己深厚的默契。

很多时候,身为治疗师的我还没听懂其中一方的感受,另一方已经心领神会,抢先解释给我听。有时候,他们还会调皮地对彼此眨眨眼,像是在说:“啊,家齐心理师还没懂我们的小默契啦,我们解释给他听。”

然而,要做到这点,就要不怕面对感受。

我有一位心理治疗的老师,用“溺水”来形容伴侣冲突的恐怖感。这一对伴侣,之所以能够轻松地回应彼此,也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溺水,才慢慢地从情绪这片大海中,学会水性。

相反地,好男人害怕下水,于是把整座游泳池的水都放掉了⋯⋯很安全,但是很干枯。


图片|Photo by Priscilla Du Preez on Unsplash

重新拥有感觉的男人

好男人把自己的感觉杀掉了,因为他们害怕这些感觉会冲出来杀人。更深层一点来说:他们真正恐惧的,其实是愤怒、攻击之后的被报复。

这一切,其实是发生在好男人的内心世界,都是他们的“幻想版”。

这时候,心理谘商扮演的功能,就是帮助好男人看到,人际关系其实是怎么运作的。

比如《No More Mr. Nice Guy》的作者 Robert Glover ,会跟他的来访者说:“感觉只是感觉,它不会杀了你。”

我也听过一位治疗师,在来访者跟他透露了脑中无法克制的攻击冲动后,是这样回应的:“心中的想法只是想法,就算你想要杀了谁,并不代表你已经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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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男人的“幻想版”毕竟是他们的求生机制,是为了避免自己被遗弃,而长出的真空环境。

如果你要拿走一个人的游泳圈,最好确定他已经掌握水性。好男人的水性,是要“照顾好生气”。

“照顾好生气”这个概念,在《The Gentlemen’s Club》一书中,称为 “Aggressive Presence” 。

  • Aggressive:攻击性,也就是表达愤怒。
  • Presence:临在,也就是人在当下。

两者加在一起,就是在当下与自己的生气连结,但不用自己的生气批判与羞辱对方(这是羞辱),也不用它来强迫对方屈服,藉此得到我要的结果(这是操弄)。

生气是为了表达“我不喜欢你这样做”,你必须停止这样对我,或着我会阻止你继续。但我不是透过生气来争对错,批判对方“看看你做了什么,惹得我这么生气”。

或是利用生气“操弄”对方的在乎、恐惧,得到自己要的后果“你看你害我这么生气,所以你要补偿我”。


图片|Photo by Pereanu Sebastian on Unsplash

记得这篇文章一开始,我问好男人“你女友到底在气什么”吗?

当好男人开始学习“照顾好生气”,他们要练习问自己“我到底在气什么?”

生气背后,必然有个在乎。当好男人搞懂自己的在乎,也照顾好自己的生气,有意思的是,另一半反而会因为男人这样的“生气”感到安心许多。原因在于,当男人“临在”时,另一半就有机会搞懂男人在想什么,而不需要自己“猜”。

就像所有恐怖片一样,最吓人的片段,是气氛开始变得不妙,鬼却迟迟还没出现,每一分、每一秒,你都在猜鬼何时会跳出来的那一刻⋯⋯

当好男人学会临在,也就是让自己在乎,也让自己在场,另一半就不需要去“猜”鬼到底在哪?

最后,我想说的是,“照顾好生气”这句话的灵感,是来自芝加哥即兴剧教练  Jonathan Pitts 的“照顾好现在”。

他在工作坊说过一句话:当你照顾好现在,“现在”就会照顾好自己(When you take care of the “now”, the now will take care of itself.)于是,“当你照顾好生气,生气也会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