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工作者柚子甜专访：真正多元共融的环境，不是要你够强，你才有资格说话

文｜女人迷编辑 Haoting 

你在职场上承担过多的工作量，常觉得难以负荷吗？

身为职场女性，时常被有意无意地口头吃豆腐，心中却有苦说不清？

或是，你也曾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我爬得够高，之后就不用忍受这些⋯⋯了？”

这些令人心累的职场情况，每一天都在我们的社会中上演，而现在的你绝不孤单。

心灵作家柚子甜也跟大家一样，曾经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遇到性骚扰却无从伸张——而她是如何回看体制内的不公、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多元环境，并为自己找到疗愈解方呢？

图片｜柚子甜剥心事 粉专

所谓“想要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现为身心灵工作者的柚子甜，学生时期读的是商学院，当时的校园氛围就鼓励大家进大外商、争取出国外派机会，她也因此在毕业后，野心勃勃地找大上市公司工作，也真的成为一名国外业务。

“原本觉得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即使很辛苦、很压抑，也看到很多商场上的荒谬与潜规则，都一直拼命说服自己：‘只要我爬得够高，之后就不用忍受这些，现在的忍耐都是在累积筹码，未来可以兑换自己想要的工作。’”

但是，她的心中依然埋藏着深深的疑问──“想要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其实现在回头看，我也不是真的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忍受够多痛苦，迟早能‘媳妇熬成婆’，换一个没那个辛苦、又能赚更多钱的地方──可是现在想想，根本没有那种地方。”

每个工作都有相应的责任和痛苦，但当时那份模糊的期待，成为她撑过每一天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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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效工作者”的职场困境

柚子甜分享，自己不管是作为一个上班族或是自由工作者，一直以来在做事时都很有效率，甚至会主动优化流程，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重复事情上。

“但是在职场，这个行为其实坏处大于好处，例如：我让自己的效率高到可以在中午前完成所有的事，下午却还是得关在办公室装忙瞎耗时间；如果被知道自己做事效率高，主管就会被分派更多工作，最后到无法负荷的程度。”

这种经验，也是许多“高效工作者”在职场上可能碰到的困境。

柚子甜还描述，她曾在进公司不到半年，手上负责的订单量就被塞到全公司数一数二高，心理压力非常大之外，不小心出个差错就可能会让公司赔上钜款，甚至有好几次在下班之后，跑去公司附近熄灯的公园躲起来大哭。

后来她转职到其他公司，仍旧不觉得“效率”是真正的优点。

“有一次我跟主管提议优化某个非常浪费时间、无意义又容易出差错的流程时，主管私底下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不可能往上呈报这样的建议。”

“因为这样上头会认为我们工作量太轻，有可能裁撤掉我们部门的人员或预算，所以就算他同意我的看法，为了我们自己好，我们还是得继续这样做。”

想办法快、想办法更好，最后遇到的结果都不好──反倒是那些没想太多，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从来没有质疑过的人，看起来很老实很辛苦，反而在职场存活的最好。

接连几次的挫折，让她开始反思：是不是有些人本质就不适合职场？是不是有些人的个性，更适合做好自己的事就好的接案工作，而不是在规定时间、聚集在同样的地方，做好被分派，但自己不见得认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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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面对困难，奠基自由工作职涯

虽然有了“自己可能不适合职场”的想法，但柚子甜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同时，她也在心中偷偷责怪自己，是不是自己抗压性太差、自以为是、好逸恶劳等──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可以撑下去，只有她满脑子都在想离职，可是换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又不满意？

不过，即使在职场不快乐，柚子甜还是很高兴自己并没有随波逐流；她将“就算受困于此，一定还有些什么可以做”的心态当成座右铭，不断勉励自我勇敢面对一切困难。

“我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可能建立完善的 SOP，以及任何人都能马上一目了然的进度追踪系统。”

“我还注意到送件规则改来改去，其他部门很容易搞不清楚，老是浪费时间在来回补件上，耽误到时程，于是也建立一套清楚的规章，从此再也没有人为了送件问题而打电话来吵架。”

这些自我训练，对柚子甜之后的自由工作者生涯非常有帮助，因为自由工作，就像自己经营一间一人企业，效率与精准决定他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

“很多自由工作者只要工作一多就无法负荷，或是把案子搞得一团乱。但我在职场已经有非常熟练的时程管理经验，所以和各方都能合作愉快。”柚子甜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小说家尼尔盖曼（Neil Richard Gaiman）曾说，自由工作成功的三元素是“才华洋溢、交件准时、人好相处”，只要具备任两项就好。

“有没有才华我不知道，但商业训练让我交稿如交货般精准、该有的待人处事也都还具备，或许是让我自由工作能成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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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性骚扰──女性常吃的职场闷亏

柚子甜回忆，从前在某一份工作里，公司有些老鸟级的男性前辈，仗着新鲜人在公司里什么都不懂、工作也还需要他们帮忙所以不敢反击，会有意无意地对女性新鲜人口头吃豆腐、进行言语性骚扰。

“可能因为当时的产业比较传统，公司很倚仗这些老鸟的专业技术，所以也比较不会制止他们，都会跟女性员工说忍耐一下就好，反正他没这个意思。”

“有几次我被开了一些很糟糕的言语性骚扰玩笑，垮下脸来不讲话，老鸟前辈还会嘲弄：‘我就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要往肮脏的方面想，是你自己脑袋很脏吧，不是我的问题喔！’”

当时的柚子甜深深体会到，女性在职场真的很常吃这种闷亏！

“因为很多性骚扰都是双关语，表面上听起来好像可以解读为没什么，但是大家心底都知道背后的含意。反击的话怕在工作上被报复，冷着脸不理又被说小提大作、思想肮脏，无论如何都很吃亏。”

类似的事情重复发生，令她的内心十分惶恐、不知该找谁求助，冷处理又无效，一直到后来她因为其他因素离职，才得以离开这样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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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多元共融，不需要“够强”才有资格

事隔多年之后回想，柚子甜认为当时自己有一个迷思，就是“我在这个领域还不够专业，如果没有把自己的本份顾好，就去指责别人的行为，别人会觉得我没立场说话。”

这确实也是很多女性在职场的弱点，认为要用自己的尊严去换别人的帮忙。

其实，一个真正多元共融的环境，不是要你够强，你才有资格说话。而是就算你现在还在学习，他们也能够给你一个尊重的环境成长。

“换成现在的我，或许会在私下认真地告诉对方，你开的玩笑我不喜欢，就当是我太认真好了，但我真的觉得不舒服。”

“有些人的成长环境，并没有收到足够的性别教育，只会觉得开这些玩笑逗人很有趣，但不见得是真正的坏人。”

当对方收到你的不愉快，有些人或许会因此收敛，但如果对方依然故我，柚子甜最终还是会建议，真正的成长就像一棵大树，要在对的土壤下才能茁壮，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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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累职场的自我修复三步骤

柚子甜认为，职场就是展现人性的地方──如果资源充足，自然容易发展出优质的环境，但是资源不够的时候，各种压榨、不公平就会出现，因为每个人从低位到高位，都想透过挤压别人，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台湾的文化又是有钱、有权威的人说了算数，一般人就算有选择权，也会先摸摸鼻子说服自己服从，因为自己如果不服从，多得是更听话、更愿意压榨自己的人来取代自己的位子。”

面对难以靠一己之力改变的现实，她强调：“我们没有办法跟人性竞争，但我们能够先练习照顾自己。”

想起从前在职场的心累时刻，柚子甜会首先观照自己是什么课题被勾动──因为不可能全部都是环境的错，自己一定也有可以调整的地方。

虽然问题不一定能解决，但至少能够让自己在处境中舒服一点，以下是她分享给读者们的自我修复三步骤：

1. 观照自己的情绪

台湾人很习惯在职场中忍耐，但是用“反正工作就是这样”来回避自己的愤怒或挫折，其实只是让情绪埋得更深，并不会真的解决，反而有可能会发泄压力在买东西、吃美食等事情上，导致身体、心理和财务都更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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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观照自己什么课题被勾动

只要有情绪，通常都是心里有一些潜藏的课题被触动。

柚子甜以自己为例：“过去的我，有很严重完美主义，所以只要被指出问题，我常常会很不服气地跟对方争论对错，但是这样的争论常常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也让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不好。”

“后来我意识到，有时候对方可能只是提供意见，或单纯不了解状况。如果我自认为没有问题，只要心平气和地解释就好，并不需要觉得被指责，而马上捍卫自己。”

3. 为自己创造乐趣

除了靠以上两步照顾好内心之外，柚子甜形容自己也挺擅长在苦闷的日子中，为自己找到一丝乐趣。例如：在办公桌的小角落，铺一块漂亮的花布，上面再摆自己喜欢的文具、水晶，甚至养一个水草缸。

“只要工作觉得疲惫的时候，抬头看到这个小角落，就会觉得好像有一个空间可以呼吸！”柚子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面对不适合、不够友善的工作环境，柚子甜除了主动出击、努力寻找可以尝试的调整方案，也将每一次的自我锻炼，吸纳为日后转职自由工作者的养分，透过日常的自我观照达到自我修复的目的。

也许每个人的职涯不会完全相同，对于在适合环境中发挥所长的追求却是相同的。期待你也能从柚子甜的职涯故事中，带走你所需要的养分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