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籽堂是台湾的 B 型企业、成功二代转型的 MIT 品牌,与家人一起兴业是怎样的旅程?我们专访茶籽堂创办人暨执行长赵文豪,他大方谈家的故事、谈世代对话,谈脆弱与投降,唯有打开自己,光才得以透进来。

我们才刚踏进茶籽堂的办公室,鼻间就溢来阵阵香气,那是大家所熟知的茶籽堂味道,女人迷团队新奇地环顾四周,办公室到处充满了绿意,彷佛呼应了品牌茶籽堂的生机,创办人文豪率性推开办公室的门,充满朝气地向我们打招呼,像邀你来家里玩的邻居大哥,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生份距离。

文豪的自然与热情,对每个夥伴就像家人朋友,在办公室穿梭,有时遇同事,他会停下来,腾出一点时间小聊。

我们坐下没多久,他想到最近自己喜欢的饮料“仙女红茶”,马上请你喝一杯;最新的茶籽堂包装,他也拿出来跟你分享、问你想法,跟你谈谈这个新包装的来龙去脉。

茶籽堂 17 岁了,如果说品牌是个孩子,17 岁,正好是青春洋溢的年纪。

看着文豪始终热情的模样,很难想像他是一个拉拔品牌已长达 17 年的执行长,他谈起自己,“起初没想过会亲手打造一个 MIT 品牌,无论是与父母亲一起工作、进行地方创生、扎根于宜兰大南澳,决定与这片土地共生。”这些都是一生未曾想像过的事。

打开自己也没关系啊,让自己先投降

茶籽堂其实是从一瓶简单的清洁剂开始起家,当时赵文豪挨家挨户拜访,没有任何业务经验的他,为了让自家产品被看见,亲尝不少自家的洗碗精来证明“天然安全”,无论业务、品牌重塑、营运⋯⋯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自己来。

他曾一心以为,品牌要快快长大,要有超人,他想,自己得是那个做得最厉害的人,把不安收拾好,走在最前面,做一个无所不知的领导,才不会错。

虽说二代家业传承,实际更似与家人一起创业,这一路有冲突,更是家人互相理解的天堂路,挣扎不舒服,走过以后他说的都是感恩。“现在与家人共事像朋友同事,与同事共事也像家人,人与人的互动都是共通的,没高低位阶,就是感恩、换位同理、尊重。”这个体会,来自 2013 年他与父母因“焕新包装”产生的一场大冲突。

他分享,做品牌的思维,与父母辈做制造与会计的思维不同。“做品牌是先相信才看见,一开始他们会不懂,想说换新包装,原物料也变好,想要做更高阶发品类,或是沐浴类的东西,又卖那么贵,成本提高很多,母亲以前早期会买的朋友,会说‘你们现在变得好贵,买不起!’”

品牌焕新,无法事前预见成果数字,为何要做、效果是什么,对第一代来说很难理解。积累着必须做出成果证明的压力,冲突也节节攀升,“连同事都劝我‘不要做错事!’”

他开始理解父母,源自某一个关键点僵持不下,“我突然在母亲面前哭了。然后她就走过来,抱着我说:‘啊,没事、没事’”

拥抱在他心里起了涟漪,“那一刻有回到小时候被爱的感觉,感受到她没有真的在反对我,而是很在乎我这个人。我开始去思考,为什么我一直要用这种方式跟他们碰撞?当我慢慢修正自己的态度,开始学会去沟通,开始知道,打开自己也没关系,让自己先投降。”

“其实,人到一个紧绷的时候,一但有裂缝,光就进得来,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他开始向内看,摸索修正自己的方法,“不是去否定掉他们,有时是因为我们的态度否定了他们、用否定的态度对待人,后来我学习不再否定或怪罪别人,面对冲突时,想着如何去解决,唯有向内看,修正自己,才能让外在世界发生改变。”

文豪说世代之间,做法看似不同,但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经历过彼此的那个时代,当然也无法理解,父母亲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害怕与历练、他的脆弱与坚强,若没能互相理解,冲突就会不断发生。”

后来,时间也给出了证明。“2016 年的时候,那些原本跟母亲说太贵的朋友,都跑来找她,说你们很有名,想要来买那些洗发精,他们才开始懂得价值是不同的,懂得做这些事会展开新的价值、可能性、新的族群。”

文豪讲一讲自己也笑,“你在跟他 Fighting 的时候,会想说总有一天你就知道了,但等他知道的时候,你也已经没有那种生气,就会觉得很气很讨厌。”

“想法不同很正常,不要轻易因为冲突就放弃,否则我会觉得很可惜。你要意识到,一味冲突是没有用的,必须先学习打开自己。当我给出空间,就能多包容别人一些。打开自己,向内看,是一种成熟的象征。”

这样的哲学,也渐渐影响他思考该如何带领一个团队。

我觉得真正的无惧,是先学习投降、承认自己的不足。

茶籽堂创办人兼执行长 赵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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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邱子殷
专访|婉昀、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