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与现实真的只能妥协吗?专访 Sylvie,我们在她身上看到许多选择从来都不是“牺牲”,而是“丰盛”,在不同的身份转换中,她是如何往自己的理想之路迈进呢?

你有想过,极地旅游探险,可以成为一种职业吗?如果你对极地旅游也有憧憬,你可能会好奇,什么样的特质才适合这份工作,而极地旅游的生活型态又会是怎么样呢?

“极地旅游就像是浪人生活,”台湾首位女性极地旅游探险员 Sylvie,不假思索地说,话语中带着她对极地生活的热忱。

从小就喜欢旅游的 Sylvie,很早就立志往相关产业发展,家人朋友曾说,你这样像颗浮萍,真的好吗?Sylvie 想,试了才知道。毕业后,她毛遂自荐,踏入旅游产业。

在一次机缘中,Sylvie 有了机会到极地实习,在当时的旅游业中,是鲜少的经验,也让她之后的职涯与极地紧密连结,承接许多相关工作,如,观光推广,旅游业务,甚至加入旅游探险队。

特别的职涯经验,也让 Sylvie 面对许多外界质问。观念较为保守的旅客曾问她:“你一个小女生,怎么会在这工作?很辛苦,外面那么冷,你的家人 OK 吗?”她说,她并不柔弱,也不怕冷。在这份工作里,不免也有些刻板印象,认为极地工作不适合女性,不然就是从事此行业的女性个性彪悍,较为冲动。

会有这样的印象,是因为极地旅游探险队,男性组成更多,甚至有极地科学家。然而,在这样的职场环境中,一位德国籍队长安雅(音译),颠覆了有别于过往的既定印象。

“她很和善、温暖,但当有人越界时,她会让你知道不可以。那不是凶,是坚定。”Sylvie 从安雅身上,看到女性领导者发挥的影响力,她不需要强硬强压,而是透过理性沟通,以柔克刚,将决策阐释清晰,用行动说服他人。这样的特质,也让质疑过她的男性,放下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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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就调整自己

Sylvie 提到,极地旅行探险工作,最大的挑战其实不是来自极端的环境气候,主要还是来自于人的协调沟通。

她娓娓道来,某一次由于气候、行程等因素,船只无法顺利航行至南极圈,船上的乘客,有律师、有法官,认为自己被骗,怒火中烧。在旅客几乎是华人的清况下,Sylvie 担任起沟通桥梁。“极地探险员的工作,不只有开船、讲解,还需要与乘客沟通,”在众人的指责声浪中,Sylvie 重振旗鼓,拟定新的行程方案,虽然饱受压力,却也磨出 Sylvie 的能耐。

极地探险员在航行中,需要长时间面对同一群人,虽然是旅游,以客为尊,但极地的外在条件随时会变,也必须要尽快与乘客产生新的共识。在这样的过程中,不免有些夥伴难以承受,Sylvie 提到,队长会请夥伴处理好自己的负面情绪再出发,因为一旦上了船,是无法任意逃开的,唯有靠自己调适排解。

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就调整自己。

HYT 寰宇萃美旅游行销公司创办人 陈芊华

然而,也不是每一次调整,都如此顺遂,在职涯路途中,不免有让 Sylvie 感到挫折的地方。她笑说,最大的挫折之一,是在第一份工作被升迁。

在台湾,管理职往往是交给能力好的工作者,奖励型升迁。但是管理与独立工作截然不同,不再是单打独斗,而需要带动整个团队,让所有人都愿意为团队目标付出,同时也需要进行部门内外沟通。不仅要把事情做好,也得花更多时间做人。

经过 3-4 年的主管职经验,Sylvie 渐渐发现自己丧失对工作的热情,尤其当不同部门夥伴的目标难以一致时,“我也可以同流合污,把自己变得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但,人生是你自己的,与其一直纠结,一转身,就海阔天空。”她决定在自己讨厌这份工作之前,选择离开。

也许这样洒脱的性格,旅游这个职业是疗愈 Sylvie 的最佳解药,或许有些人事难尽,但每次旅游都是面对不同新的人、新的事物,职业倦怠也从来不来自于旅游本身。

修复自己的方法,就是再次旅行。Sylvie 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东格陵兰。有别于南极的观光拥挤,此地没有太多动物,周围尽是诺大的冰川、冰山还有极光。当下,Sylvie 让自己浸淫在冰山剥落的声响之间,让内心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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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母亲,也可以不放弃旅行

旅游业在 Covid-19 的肆虐下,让 Sylvie 与夥伴,有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生活节奏。“之前,探险员的人生是追着太阳走,”Sylvie 笑着说,所有的旅游都是当地的夏天,当南极的行程结束,一个月后转战北极,此外 Sylvie 还有其她推广工作。

但在这次的疫情下,Sylvie 与先生决定迈入人生下一个阶段,一个与她先前的生活截然不同的变化——成为母亲。

“我现在都开玩笑,我是斜杠辣妈。”会说斜杠,是因为 Sylvie 期望新的身份,是更加丰盛她原本的生命,而不是牺牲。虽然确实因为孩子,又加上疫情,暂时无法说走就走,但 Sylvie 与先生仍会安排外宿旅游,找到三个人的最大公约数,为生活创造仪式感。

Sylvie 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很做自己,但说起“做自己”她笑说自己其实仍有包袱,即使家庭教育开明,但在主流社会的影响下,仍不免有些价值观念束缚着她,例如,她的年龄,在台湾社会脉络中被认为属于晚婚,结婚后又会被问她什么时候要生小孩,成为母亲后,又被要求要有当妈的样,Sylvie 承认她还是会在意这个言论。

“我怀疑我有产后忧郁症。在亲喂孩子的期间,别人一句无心的:你亲喂小孩怎么还跟你不熟、小孩是不是没喂饱、乳汁是不是不够,都让我备受打击、挫折感很重。”这些言论让她自责是不是缺乏母爱,所幸在神队友以及和小孩日益亲昵的过程中,渐渐找回自信,不久前 Sylvie 还和先生说:“我们可以再生第二胎!”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惊讶,但在新的身份中,Sylvie 感觉快乐与幸福,“现在有小孩我很开心,希望我可以成为她的模范,以我这位妈妈为傲!”

这一路身份转换,在不同经验之中,她不断摸索学习如何“成为自己”,对 Sylvie 来说,“成为自己”是随时随地都觉得轻松,没有压力的状态。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人成为母亲,就是不一样的母亲。”主持人婉昀提到,这也是为什么女人迷希望透过专访不同女性的故事,扩张大众对母亲的想像与定义,也让即将成为这个身份的人,知道自己也可以活出自我,在家庭与自己之间,不是只有委屈牺牲,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理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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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仪式感,享受日常

面对身份与经验的转变,加上疫情影响,现在无法像过去自由出国,然而 Sylvie 依然没有中断她的生活体验。她说,她喜欢住饭店,也喜欢到咖啡厅沉淀自我,偶尔她还会俏皮地假装身在国外,或是伪装成商务人士入住饭店。

Sylvie 透过生活中的小仪式,给自己一个角色扮演、享受日常,不只在生活上透过气味、温度,回想愉快的回忆,也会刻意创造乐趣,沉浸其中。

在这段时间里,Sylvie 也多了一个过去较少的体验——追剧。过往四处旅居的状况,较少有时间观赏影视作品,在这段其间,有两部戏剧令她感同身受。第一部是韩剧《产后调理院》,讲述女主角事业颇有成就,但因为怀孕、入住月子中心,开始有了不同的生活体验,这让当时深受产后忧郁症所苦的 Sylvie 有个抒发出口。另外一部则是《找我经纪人》透过剧情中的快速工作节奏,让 Sylvie 可以感受到过往的工作强度,也让燃起过往的干劲。

最后,Sylvie 提到,每个人每天都要给自己一段时间,不是睡觉、不是滑手机,可以是运动、听音乐、喝咖啡,让自己慢下来,就算是在咖啡店纯粹发呆看别人也好,全心全意地和自己相处。“不要觉得抽不出时间,或不做什么事情不自在,就是什么都不做,留一个时段给自己。”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去做一件你自己觉得快乐好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