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年生的金智英》一书里,“男主外,女主内”的刻板印象,不只固定了女性,也固定了男性的角色设定⋯⋯因此,当你觉得性别待遇不公平时,女性主义不应该是敌人,而是你的盟友。

文|黄懿翎

韩国女作家赵南柱于 2016 年出版《82 年生的金智英》( 82년생김지영),2018 年出版中文版(漫游者,译者:尹嘉玄),2020 年改编成电影,登上大萤幕,由郑有美和孔刘主演。

韩国男作家崔乘范 2018 年出版《我是男生,也是女性主义者》(저는남자고, 페미니스트입니다),2020 年出版中文版(日月文化集团,译者:龚苡瑄)

两本书分别由现代韩国的女生和男生所写,一个以小说形式,融合国家统计数据等事实,将韩国女性实际发生过的经历虚构在一名女主角身上。一个以多篇短文形式,自述自己身为韩国男性,在自己家里、学校(职场)、社会现场感受到的性别不平等,同样加入统计数据佐证,并提出身为男生应该成为女性主义者的理由。

如果 Emma Watson 在 2014 年联合国大会提出的是 HeforShe,那崔乘范提的 HeforShe,其实也是一种 Shefor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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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韩国两本着作看性别

前几年,韩国开始流行“妈虫”(意指妈妈都不用工作,可以靠着先生的收入在公园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悠闲喝咖啡当米虫)一词的现象,启发赵南柱写出《82 年生的金智英》这本小说。主角名为韩国菜市场名金智英,意指发生在女主角身上的,可能发生在韩国任何一个至少是 1980 年代出生的女性身上。

女性从一出生,就背负各种只有女性才有的期待和规则、成为只有女性才能当的受害者。

金智英从结婚之后就被周围的人催生,先生一派轻松地说为避免长辈叨念,干脆直接生一个吧,他拍了拍金智英的肩膀:“我会帮你的,别担心,我会帮孩子换尿布、泡奶粉⋯⋯。”

金智英继续说她的担心,包含能不能继续上班等。先生回答说:“智英,可是我觉得你不要只想着自己会失去什么,要多想想你会得到什么。成为父母是多么令人感动又富含意义的事情啊,而且如果真的假设遇到最糟情况,实在找不到可以托婴的地方,导致你不得不离职也别担心,我会负责养你们的,不会让你出去辛苦赚钱。”

接下来金智英提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值得男生回答的问题:“所以你失去了什么?”

金智英解释她可能失去人脉、人生规划、未来梦想等等。

先生疴了半天之后说:“我⋯⋯我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自由啊,可能每天都要早回家,所以不能见朋友,在公司加班或者参加同事聚餐可能也会有些不自在,工作完回来还要帮你做家事,肯定会比现在更累,然后呢,身为一家之主的我,嗯⋯⋯抚养!对,还要抚养你们,所以压力也会比较大。”(《82年生的金智英》,p. 146-149)

金智英从小时候在家里、学校、毕业后在交往感情上、甚至进入职场的同事主管关系中,一直不断感受到一种闷、一种无力,但她也像大多数的韩国女生一样,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那种好像听起来合理,但又有说不出来的不服,就跟此刻听到先生的回答时一样。

男生也很努力啊,女生有什么好抱怨?

“男生也很努力啊,那女生到底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是男生,也是女性主义者》作者崔乘范是男生,在中学担任国文老师,他以男生在韩国社会的观察,回答了金智英的问题。

没错,男生也很努力,男生也要努力赚钱养家,不会因为不用怀孕哺乳就比较轻松,差别就在于社会的观感,男生只要会“帮忙”洗碗换尿布,早点回家“帮忙”做家事就可以成为好老公、好爸爸。

但这些工作对于女生来说却是基本,做得好没什么好骄傲的,做不好就是坏妈妈、坏老婆。崔乘范说他结婚之后,他被问到的问题是“有人帮你准备早餐吗?”,但他老婆被问的问题却是:“你有帮老公准备早餐吗?”(《我是男生,也是女性主义者》,p. 185-186)

金智英的老公假设老婆怀孕生子之后可以不用上班,“我养你们”,却忽略了工作对于女生而言,代表的意义不只养家糊口,而是成就感、生活圈拓展,甚至代表自己可以保有的独立空间,属于自己的人生经历、喜怒哀乐。

这当中蕴含了女生就是母性发挥,在家顾小孩,男生就要在外养家赚钱的一种刻板印象。换句话说,父权不只固定了女生的角色,也固定了男生的角色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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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不是你的敌人,是盟友

这也是为什么崔乘范在书中说,如果你觉得性别待遇不公平,女性主义不应该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盟友,因为女性主义对抗的不是男性,而是父权主义。如果规定男生当兵的是父权思想,甚至就是男性政治家本人,你却怪罪到女生身上,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仇女”或“厌女”(misogyny)这个词可能会让人误会,以为讨厌、仇恨女人的才是厌女,但其实对于女生极为绅士、嘴巴常常挂着“我尊重老婆”的人,可能也是厌女教教徒。因为所谓厌女,其实就是性别歧视,或说是女性歧视的同义词,任何会让女性地位、社会观感更加贬低、更加剥夺女性(选择)自由的,就是厌女。

这种文化不仅台日韩,连在西方也像种族歧视一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美国前总统川普(Donald Trump)也会定义什么叫好女人,什么叫坏女人。

崔乘范举了韩国的例子,在韩国,“有 sense 的女人”就是好女人,什么叫“有 sense”?就是可以亲切、善良、懂得倾听、不追究男人的财产外貌身高等,简言之,就是让男人继续维持社会中有利地位的各种特质。(《我是男生,也是女性主义者》,p. 139)

一体两面,这种父权思想定义了何谓好女人和坏女人,当然同时也定义了何谓好男人和坏男人。在家庭方面,男人只要稍微有些动作就能成为“好男人”,但在许多性格要求和公共领域方面,男人也要很努力,才能成为好男人。这就是女性主义在对抗、试图改变的,如果男人也觉得这社会很不公平,女性主义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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