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准备责备那些令你失望的人们之前,先给个机会,倾听。

倾听给人一种被允许、被理解的感受,是人们是否愿意持续敞开心扉分享感受的关键。

“为什么你那么自私都不会考虑到其他人?”
“为什么你都不能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坚强起来为家庭尽一份力呢?”

这是我们时常听到其他人使用或是自己对自己的孩子、伴侣甚至父母等亲密的人会使用的责备用语。为什么我们彷佛用尽了生命中的洪荒之力,眼前我们看似“扶不起的阿斗”依然无动于衷呢?到底对方的生命中出了什么差错呢?

或许,他们只是缺少我们给予足够自由的犯错空间,关键问题不一定在他们身上,而可能座落于我们这些重要的关系人身上,在我们紧握不放的双手上。


图片|Photo by Marjorie Bertrand on Unsplash

我们很少被允许自由地、犯足够的错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可能在缺乏学习下,就明白世界的运作法则。孩子需要使用犯错,而身心合一的理解哪些事情是安全的、哪些是不安全的。孩子需要亲身去体验各种处境下的人际压力,亲自踏上冒险路途,了解到世界运作的法则。

每个犯错的机会都提供了孩子的学习机会,而父母的对犯错的态度会决定了孩子用什么策略去发展自己的自我意识。

然而,我们所见的管教方式中,尤其是对孩子拥有很高期待的家长群族,对孩子的犯错容忍度是很低的,甚至不顾孩子的意愿而不愿意孩子有任何犯错的可能,间接的,孩子也不再有了自由的选择权,父母同时也不再有机会听到孩子的真实声音。

反之,孩子在成长过程对待父母、伴侣,往往也可能采取一样的策略,在内心认定一个“理所当然的标准”,不允许父母、伴侣违背这个标准地犯错。不允许犯错的现象,不仅发生在父母对孩子身上,还在每段关系中蔓延开来了。

当一个孩子/伴侣/父母对一件事情不满时大声怒吼时,我们轻易地认为:“不该用这样情绪化的方式表达对其他人的不满,应该要有礼貌、不该出现怒吼。”这个批判性的回应,并没有给予对方厘清自己不满的空间。

反而给了对方三种可能的选择:

1. 别再感觉不满,并试着假装一切都没事,虽然可能完全不是如此;

2. 学着在我们面前消极地沈默,并将攻击性转往其他地方,或是用更隐微的方式直接报复;

3. 怀疑起自己的感受是不是不应该。

以上的选择,是不是我们多少都有经历过呢?

成长过程中一旦只有这些选项,我们便越来越不信任自己的感受、越来越不敢也不会表达自己感受,甚至从不满其他人,转往不满自己,开始尝试攻击自己,因为彷佛转往攻击自己就不会遭受到其他人的道德责难。

然而,自我憎恨却也难以让人学会为自己负责,因为自我憎恨专注地在攻击自己,是不能让人清醒地面对自己的人生的。拥有自我负责能力的人,在面对事情时是有能力做出平衡的回应的,而不信任、不知道如何表达感受,甚至攻击自己的人,是不清楚在事件发生的当下该如何做出平衡的回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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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往往是最有效但也是最困难的支持

我们能否选择先放下道德的成见,先询问对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很沮丧,你愿意跟我分享吗?”

我们优先呈现愿意聆听的态度,这样一来,对方有足够的安全空间来练习陈述事件,并且梳理感受。进而,对方有了做出些许回应的可能性,而不是陷入在各种内外冲突、自我防卫当中而不清楚自己最初始、最脆弱的感受。


图片|Photo by Adrià García Sarceda on Unsplash

倾听给人一种被允许、被理解的感受,是人们是否愿意持续敞开心扉分享感受的关键。

但往往,我们可以见到,人们习惯一开始就使用道德的批判:“为什么你那么自私都不会考虑到其他人?”“为什么你都不能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呢?”“为什么你就不能坚强起来为家庭尽一份力呢?”,而不是选择倾听,尝试去理解与允许对方有表达感受的权利。

因此,我们再如何想要为对方好,没有了倾听与允许,对方只会下意识地立刻筑起心墙,开始自我防卫,往着自己期望的另一个方向躲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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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犯错后不越界帮忙,才能使人建立自我意识与自我负责的精神

而另一个阻止人们自我负责的问题在于,我们倾向替对方负责,一见到孩子/伴侣/父母犯错时,我们害怕情况失控就想立刻插手。然而,人们只有在失去控制时,才能学会建立、维持并重新获得健康的自我意识,因此适当的失控时刻,也是我们学习自我意识与自我负责的必要时刻。

一个人在学习自我意识时,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首先,人们会试图探索自己与外界的界限在哪里;再来,人们藉由与其他人以及世界的互动来了解哪些是安全或不安全的,若不是很清楚的话,我们可能会藉着越界而得到对方的真实反馈,一次次试错中去调整自己的认知,直到弄清楚为止。最终,我们将这样的经验内化,使这些界限成为自己身心的一部分。

这时候,自由安全的探索环境,成了一个人是否能成为一个拥有健康自我意识以及自我负责的人。

但,社会中的常态是,人们同时着急地帮着对方负起他自身应负起的人生责任,又在大喊对方无法为自己负责。这样的行为,彷佛一个油门与煞车同时紧踩又责怪汽车不会前进的人,这样的人却充斥在社会中,但又鲜少人觉察到这样行为显示出的内外矛盾。

若有一天,我们对孩子/伴侣/父母说:“尽量去闯吧,不论发生什么,我愿意听你诉说,在你求助前不给予协助,而在你求助后我也会诚恳表达我是否有能力、有意愿可以帮助到你的。”这样一来,我想我们的社会中,又将会培养出一个逐渐有能力自我负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