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一切如旧,只是身边的你,不在了。亲爱的,最难道别的是,那些与你经历过的琐碎日常。

一觉醒来,眼睛还是张开,末日没来。

一样喝了一杯等了彻夜的水,白色的帆布鞋,牙刷和马克杯,晨光在同样的仰角,刺穿窗帘伸了进来,被窝暖着,一人份的体温。

早上七点左右,手机习惯的勿扰模式自动解除,开始接收讯号,看着昨晚是否被谁侵扰。

不用特别专心就能进行的简单盥洗,钥匙旧的挂饰还在,那些读过不只一次的书还在,黑色台灯还在,门上的日历还在,日常里的都还在,一一确定了。

只有妳不在了,分开的时间也太久,应该不会回来。


图片|台湾东贩 提供

预言需要时间证明,在很后来的现在,才应验了妳说过的话。

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这些被遗忘保留的景物,可以说是遗迹吧,能证明曾经有什么存在过一段时光,而后消失了,被后来再发现的人们议论或纪念。

记忆中妳信誓旦旦的样子,说如果哪天妳不在这里了,妳不在我身边了,遗迹一定会让我很伤心很怀念,指着房内的任意角落这样说过。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互道晚安,我正要去一个饭局,而妳准备回家,只是遇见了,随后两人走着自己的步伐离开,相视微笑的说下次再见。

我们曾经就见过面,在学校里,只是不曾说话。

那是十二月的忠孝东路,当时飘着冷冷的雨,折射着银白的大楼灯光,像雪一样,还有大大的圣诞树下摆满礼物。

那时的我们都不住在台北,幸运的话,有时会搭上同一班车回家。那时的我们才刚步入社会,总是说着要搬来台北住,如果真的搬来了,我们一起养一只猫吧,取猫的名字叫明天,唤着就是一种期待。

我们喜欢同一种类型的音乐,喜欢同一个歌手,我们都喜欢咖啡厅,只是我们都一样不懂咖啡,我们都喜欢看电影,也喜欢在看电影时吃爆米花,甜的。

这些是世界的一部分,只是刚好重叠着我们。

之后妳离开了,这些世界的一部分看上去都零零碎碎,它们没因此消失或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它们都还留着,而且本来就不属于我们,在没有我们之后,它们看似未曾沾染过情爱,一点也未见陈旧昏黄,它们还是支撑也运行着这座城市。

晨光里,大雨中,咖啡厅,爆米花,歌和歌手,会经过妳家的客运,都照旧运行着,我们不照旧,但我们却是旧的。

称不上思念,思念让人感觉悠长而凄美,我想我只是时常想起妳这个人,也或许

是想起我们,在想起来的时候,会有一阵闷闷的痛呼一声飞过,心想抓也抓不牢的,就是那样一下子,症状却持续了很久。

不晓得这算不算一种不成熟,但也许我也没想过要成熟,更多时候,如果还能幼稚一些,我会是庆幸的,虽然妳讨厌那样的我。

到底真正的成长,是绝口不提那些过往的悲伤,还是像我现在这样,容许自己在该伤心的时候,片刻的沉默,随自己掉进回忆里,反正那像风,吹一阵就又走。

相比平淡的生活,有时想念是突兀而刻意的,突兀的出现,刻意的装演。

那时是两个原本以不同形式生长的灵魂,在某一随机的状态下交错了,之后重叠而依着对方,重新生长,重新以另一种可以延续生活的模样生长,生长出了原本不可能发生的轨迹和形状。


图片|Photo by Raychan on Unsplash

而我们后来经历了分开、道别,时间的大雨把两人越扯越远,时空间在不断证明,相遇的机率有多低,那在分开之后,更加明显了。

原本重叠的部分,相互依偎着生长,在某个瞬间拉扯开来,随即扯出了一些必然,必然的悲伤,必然的难熬,必然的成长,只是那些成长,是被逼着重新生长。

我们成为了历史的一小角,有了自己的遗迹,我们望着流年,那不可逆。

不可逆的都忘不了,就像是多次被抠弄的伤痕,长出了愈合作用的痂,结痂最后成了疤,而那些疤,就是我每早醒来,眼睛每次睁开,能见到的世界,能见到那所有我们曾一起经历过、轻抚过、任凭时光经过滑过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