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直男张奉焕,穿越到了朝鲜王朝的皇后金昭容身上,剧情安排虽然充满笑料与荒诞,但透过这样的设定,《哲仁皇后》让一向是异性恋主流的韩国戏剧,多了点讨论与想像空间。(内有剧透,请斟酌阅读)


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从 2020 年底一直热播到 2021 年初的韩剧《哲仁皇后》,不论在韩国还是台湾都缔造了高收视成绩。《哲仁皇后》的脚本基础虽改编自陆剧《太子妃升职记》,同样大玩穿越老梗,却比原作在角色刻画与剧情设定中下了更多功夫,成功走出新意。

《哲仁皇后》剧情描述一位生活于现代的大韩民国,在青瓦台担任主厨的风流渣男张奉焕(崔振赫 饰),在一场职场斗争的意外中,灵魂跳脱肉身,穿越到了朝鲜王朝时代的皇后金昭容(申惠善 饰)身上,而金昭容则是因为在宫中的湖边落水,灵魂像是被封印在体内深处,无法完全回归。

顶着古代女性躯壳的现代渣男张奉焕,不仅要适应生理女性的外表、皇后的社会身份、宫中的权力游戏、时空变换的水土不服,更重要的是,做为心理男性的他要怎么与朝鲜皇帝哲宗(金正贤 饰)度过夫妻生活,故事与笑料就在这样荒谬怪诞的叙事中铺陈推演。


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父权的时代,渣男却成为女性正义代言人

连续剧为求在凡人的日常生活中,增添戏剧效果与高潮转折,常用夸张的表现手法或情节发展做为吸睛的元素。

2020 年最火红的韩剧之一《夫妇的世界》就用了挑战电视尺度的情欲戏和洒狗血中带有几分真实的婚姻故事做为主轴,虽缔造了不错的收视成绩,但也遭到韩国广播通信审议委员会警告,认为该剧的剧情与意识形态有“美化性犯罪”和“商品化女性”的嫌疑。而另一部同年的韩剧《The King:永远的君主》,则被认为含有“性别刻板印象”的内容,可能影响韩国的“两性平等发展”[注1]

韩国做为有名的父权主义社会,在 2020 年爆发震惊国际的“N号房”事件后,更为突显该国厌女文化的泛滥与女性生存的困境,而韩剧做为大众文化的媒介,也成为了需要被重点审视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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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在 2020 年底才推出的《哲仁皇后》,似乎为了面对这样的声浪与压力而有所准备,用做为心理男性的张奉焕,让生活在更为保守且父权的朝鲜时代的女主角金昭容,能够为弱势女性大声抗争,剧中的男主角也不同于一般的帝王设定,是个会真心听进(生理) 女性心声的暖男皇帝。

而让人玩味的地方是,原本身为渣男的张奉焕,后来竟像是被惩罚了一样,成为了原本不受自己尊重的生理女性,也因为成为了女性,他渐渐体会到所有被加诸于女性身上的偏见与束缚,还有因被视为性别弱势,而不断被打压欺凌的日常。


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这样的情节设定,让金昭容能够透过现代男子张奉焕,合理地用脱序行为,有效抵抗并跳脱父权规则,成为了为自己和其他女性发声的女性正义代言人。

但让心理男性的金昭容做为挑战父权的角色,是否让其他心/生理女性的角色仍旧处于被代言、被拯救的位置?未被张奉焕附身前的金昭容也似乎有着同样的能动性,但她却仅能用投湖自尽做为最后的抗争,让张奉焕成为了争取女性平等与自由的主要人物。


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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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儿理论看《哲仁皇后》

在《哲仁皇后》中,金昭容与张奉焕的灵魂交融于前者的体内,两人互为叠影,而成为皇后后的金昭容/张奉焕,与皇帝哲宗间的爱恨情仇,也让张奉焕面临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危机。

原本身为钢铁直男的张奉焕,穿越成为金昭容后,先是产生一连串阉割焦虑,而后他虽渐渐适应女性身体,想着身为女性的他,更能自由的被后宫万千佳丽环绕,但这样的幻想却在他渐渐与哲宗熟识进而互助扶持后开始崩解,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受到哲宗的吸引,无论是否因为受到体内金昭容灵魂的影响,这样的情感转向仍严重威胁了他的直男认同。


图片|韩剧《哲仁皇后》剧照

在酷儿论述中,无论是性别或是性欲望都“具有社会建构的性质,并不是永远固定的”,然而在异性恋霸权的体制之下,不管是性别还是情欲,皆被“固定化”、“自然化”与“规范化”[注2],各种溢出该框架之外的性,即是不好的性。

而在《哲仁皇后》中,尽管外表看起来仍是俊男美女的爱情故事,但以内涵而言,金昭容与张奉焕的灵魂交融,则开启了酷儿阅读的可能性,让一向是异性恋主流的韩国戏剧,多了点讨论与想像空间。

当张奉焕跨越了性别界线,成为雌雄同体的金昭容后,他也逐渐跨越了性别认同与性倾向的二分界线,在性别光谱上反覆徘回,尤其在体验女性身体的性愉悦和不断被哲宗引发情感与情欲后,他逐渐接受自己无法轻易被定义的性别、性认同与性倾向状态。

仅管最终张奉焕的灵魂脱离金昭容,回到本体,有潜在象征性别秩序回归的可能,但不可置否这部剧在过程中所蕴含的暧昧性,是如何带出性别与社会建构的关联,也让人看见韩剧有可能正逐渐往二元对立的模式中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