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参议员莎帕(Silvia Sagpa)说:“我出生时,女人是无名小卒。” 几十年后,她用手中的票,让堕胎在阿根廷合法,让女人的意愿与自主被尊重,让女人的健康被保障,让女人不再是无名小卒。堕胎合法化为什么重要?国际趋势如何演进?在台湾的我们,也跟上脚步了吗?

你知道吗?在阿根廷,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堕胎手术暗地进行。

因为堕胎不合法,导致医疗资源受限、卫生条件不佳,寻求堕胎者的生命时常饱受威胁。

根据阿根廷卫生部统计,光是 2016 年,就有 4 万名女性因堕胎并发症,送医急救。1983 年至今,至少有 3000 名女性因堕胎并发症身亡。

对此,现任阿根廷总统费南迪斯(Alberto Fernández)认为,堕胎合法化,将有效降低寻求堕胎者的伤亡率。他在竞选时就承诺要将堕胎合法化,“我一直以来的承诺是,国家有责任陪伴所有的孕妇,并且对于决定中止怀孕者,提供健康方面与生活上的照顾。”

尽管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他的推案步调,但“确保所有女性都有权利得到全面性的卫福照料”的竞选支票,他还是努力兑现。

终于,在去年 12 月 30 日,阿根廷参议院通过法案,成功将堕胎合法化。此后,无论理由为何,怀孕 14 周以内的女性,在确认意愿后,便可接受免费的堕胎医疗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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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堕胎不是罪,妳可以等到准备好了,再成为母亲

事实上,不只阿根廷,全球许多国家都面临相同的问题:当堕胎是种非法行为,堕胎者只能寻求密医、非专业人士,甚至自己动手。然而,即使会带来牢狱之灾、可能断送性命,每年每年仍有许多人甘愿冒险。

换句话说,将堕胎归类为一种犯罪,并不会让它消失,反而让堕胎者承受更多风险—包含金钱上的、心灵上的、肉体上的。

想像一下,妳赫然发现自己怀孕,考量自己的身心状况与收入,妳决定不要生下孩子,但国家律法却说,如若不生,便成罪犯。情急之下,妳打探到一位经验丰富的名医,虽然价格不菲,但东凑西借,还是生出钱来。

预定堕胎当天,名医不见人影,从此音讯全无,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无法养育孩子的恶梦让妳睡不着、吃不下。妳再也承受不住这精神压力,只好牙一咬,依照网路上流传的影片,帮自己一把。

妳从床上醒来,想不太起来发生什么事,医生趋前告诉妳,妳伤到自己,从此无法生育。

今天,我们不细谈堕胎背后的原因,因为每个人选择堕胎的故事不一,其中的复杂考量,往往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阐明。我们就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倘若堕胎势将发生,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改善女性的伤亡情况?

如果堕胎不是罪,妳可以上医院,接受专业医生的谘询、诊断、动手术;妳可以用合理的价钱,甚至不用出钱,完成堕胎手术;妳可以等到准备好了,再当母亲。

现在,我们不再视堕胎为犯罪,而是一项健康议题

当我们把视野放远,全球支持堕胎合法化的浪潮,大致上是这样的:堕胎起初是种罪,因为孩子是父亲的资产,堕胎如同偷窃。

接着,一些例外被赋予合法堕胎的资格,例如遭强暴、生命与健康因怀孕垂危者,女性身体自主权的意识抬头,堕胎的讨论慢慢回到堕胎者身上。

堕胎的主体,是拥有女性性征者,而堕胎的前提,是非预期怀孕。因此,真正的回归,也应该谈女性的健康权,因为健康是活着的基础,而活着,是女性该享有的、最基本的人权。

当阿根廷通过堕胎合法化法案,费南迪斯总统推文表示肯定“安全、合法且免费的堕胎成为法律⋯⋯今天,我们因提升女权与保障公共卫生,而建立一个更好的社会”,这里的“公共卫生”指的正是女性的健康。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纽西兰,堕胎也在去年 3 月除罪化,法案通过当日,纽西兰司法部长李特(Andrew Little)发表了一则演说,他说:“40 年来,堕胎是所有医疗行为中,唯一被视为罪刑者,现在,堕胎将正确地被看成一项健康议题。”

堕胎的合法,保障不想生下孩子的女性,也能拥有健康。当堕胎被视为一项医疗手术,女性能够在做决定前,接收完整、专业的谘询,获得更多心理支持,并在一个更为友善的环境动手术。

女性生与不生,健康都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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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台湾,我们可以如何关怀女性的健康?

在台湾,堕胎还不能算是完全的除罪化,而对于女性健康的保障,也还有进步空间。

《刑法》第 288 条仍定有“堕胎罪”,后来的《优生保健法》,虽允许怀孕女性在某些情形下施行人工流产,包含遗传性疾病、胎儿有畸形之虞、强制性交造成怀孕、怀孕及生产将影响心理健康及家庭生活等,但仍有限制。

其中之一,是已婚妇女堕胎,需要配偶同意。

从女性健康的角度出发,台湾妇产科医学会理事长黄闵照支持拿掉配偶同意权,“有部分主张认为先生提供精子,本身也有胚胎主张权,但怀孕实际上对妇女的健康冲击较大。”这个冲击,不只发生在身体上,还有心理压力、社会期待,女性不仅在怀孕期间必须承受这些巨变,往往在产后仍会面临各式压力,而这些难道能完全转移或平均分给执意要小孩的另一伴吗?

黄闵照另指出,“临床来说,很多时候是夫妻处于正在谈判离婚状态,但却不慎怀孕;也有夫妻对是否要有小孩冲突。”试想,要分开的两人,其中一方却握有足以让另一方陷入伪造文书或被告风险的筹码,而且还是国家法律授与的合法手段,岂不荒唐?

当我们回归女性主体,堕胎不只是意愿被尊重、身体自主权的伸张,还是对她最基本的健康权的关怀与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