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曾经对每一项经期生理用品都课征 19% 的税率,并将其列为非必要、奢侈性产品;2016 年,当时的美国总统欧巴马被问到:“为何美国还有 40 个州将经期生理用品列为奢侈品,并课征高额税收?”他表示不知情,并点出制定税收的可能都是生理男性,无法理解生理女性遇到的问题⋯⋯为何月经这一先天现象,会引发所谓“月经不平等”?

文/ Vivi & 老奶奶
图/ Vivi & 白白 & 老奶奶

我们都知道月经,也知道全球一半的人口一生中,都会有 30 到 40 年与月经共处的时间,但你知道,月经这样一个先天的生理差异,其实直接或间接引发了不同层面的不平等现象吗?

在过去的六周里,小红帽跟老奶奶一起设计了《台湾女性月经经验问卷》,希望能够藉此理解大家的月经经验,也能够逐渐补足在地相关数据缺乏的现象。我们透过问卷结果,发现到月经确实深刻影响着许多生理女性的日常,并且有带来困扰与不便的情形。同时,我们也发现到经济因素与月经之间的高度相关性。

而透过比较不同生理性别间的薪资差异,我们也提出“薪资的不平等与月经不平等,两者是否会加剧部分族群原先就弱势的情形”这个疑问,并且会在后续搜集更多数据,持续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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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击“台湾生理女性”的月经日常

平均每 32 天(约一个月),每一位仍在经期的生理女性,都需经历平均 5.3 天的经期。

在这段期间里,除了经血的排出外,时常会伴随着情绪起伏、头痛、腰酸、拉肚子、下腹痛、闷热等不适。部分女性也会在经期前出现经前症候群的症状,影响着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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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个月,除了身心的不适外,每位生理女性也平均需花费新台币 155 元,来购买生理用品此一经期必需品。

根据每次经期台湾女性需在生理用品上使用的花费换算下来,平均一年,一个女性就要花上 1,860 元购买生理用品。1,860 元或许在许多人的生活中,并不算高昂的花费,大约是 12 杯星巴克、12 小时的劳动薪资、31 个台铁便当,但对部分原先就经济弱势的族群来说,却是一笔额外的开销,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经济压力。

先前小红帽与老奶奶曾合作一起进行《台湾生理女性月经经验问卷》的调查,透过这份问卷,我们尝试掌握部分台湾女性生理用品使用与消费的在地经验。根据收回的问卷结果,我们发现在“经期曾经影响到我的就学、就业等层面”的问题中,有 53.4% 的女性表示“非常同意”和“同意”。

也就是说,虽然许多人说月经在台湾的环境中,对生活的影响没有那么大,但其实生理期与超过半数女性的就学、就业还是有很大的关联。

此外,在《台湾生理女性月经经验问卷》的调查结果中,我们也发现,“经济因素”更是严重影响着台湾女性的经期体验与生理用品选择。

  • “曾经因为想要节省生理用品使用而减少更换”中,有 44.5% 的女性表示“非常同意”和“同意”
  • “生理用品的支出曾为我带来经济负担”中,有 16.9% 的女性表示“非常同意”和“同意”
  • “在购买生理用品时以价格便宜为主要考量”中,有 37.2% 的女性表示“非常同意”和“同意”

有将近一半的女性,为了节省花费而拉长生理用品的使用时间。对此,不仅可能增加女性生理期的不舒适感,也提高了妇女疾病及造成其他身心健康负面影响之风险。

此外,虽然就经期生理用品的单价来看,台湾的生理用品价格相对欧美国家来的低廉,其所带来的经济压力可能不如国外女性感受的强烈。但有趣的是,尽管价格压力相对小,但在生理用品的消费上,问卷结果仍显示有超过 3 分之 1 的女性在选购时以价格便宜为主要考量。

所以,“月经不平等”,究竟是什么?

月经不平等泛指生理女性因月经此一与生理男性不同的先天生理现象,而在不同层面产生不平等的影响,甚至因此造就部分原先即弱势者,情形更加恶化。

为什么我们应该重视“月经不平等”?

因为月经不平等不仅有可能造就部分原先即弱势者,情形更加恶化,更是深刻影响着我们的日常。

月经不平等最常见的例子即是“月经税”。

经期生理用品目前在许多国家都仍被列为与卫生纸等民生必需品不同的“非必需品”,并且被征收不同税率的税收——统称“月经税”。

在 2020 年初之前,德国对每一项经期生理用品都课征 19% 的税率,并将其列为非必要、奢侈性产品(目前已调降至 7% )。用其他商品来做比较,更会看出其中不合理之处:在德国,鱼子酱、松露等高级食材,都是课征 7%的税率;书籍等出版商品,也是 7% 的营业税。于是当时有一间公司 The Female Company,就以书籍附赠卫生棉条的方法,让消费者可以用只有 7% 税率的方式购买到商品,也作为对月经税另类的抗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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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类似的倡议活动近年来在全球皆持续进行,人们开始意识到征收“月经税”的不合理,也开始倡议减免或免去月经税。

而免税,不只是经济考量,更是权益问题。

此时反观台湾,虽然女性生理用品平均价格较为低廉,不像物价高且课征高税率的国家一样,因为“月经税”而大幅度增加月经贫穷所造成的影响。也因为这样,许多反对月经税制改变的人士便会以“月经税”对生理用品价格影响不大为由,反对修法。然而,“月经税”其实不单止是价格高低的问题,它背后隐藏了更深层的性别不平等现象──生理女性因为先天生理差异,权益受到侵害。

美国前总统欧巴马曾在一则 2016 年 的访谈中被问及“为何美国仍有 40 个州将经期生理用品列为奢侈品,并课征高额税收?”他先是表达并不知情,并回答:“我想这是因为大部分负责税制制定的人都是生理男性,而他们并不完全了解女性生活中需要面对的问题。”

这个现象说明了,月经税背后所代表的,不单只是社会问题、贫穷问题,更是制度中性别不平等、权益忽视等问题的彰显。整体社会对月经相关教育、知识的缺乏与不重视权益,皆加深了月经不平等的现象。

同时,我们也想知道,在本就存在性别薪资差距(Gender pay gap) 的情形下,所得较低的生理女性族群,是否会因为月经不平等而造成弱势情形更加恶化?

根据劳动部统计资料显示 [1],2019 年台湾生理男女性每月平均薪资差距高达 9,603 元。由此可见,在既有薪资结构不平等之状况下,额外的生理用品花费是有可能会带给生理女性更多负担(如必须比男性劳动更多时间、需在生理用品与其他生活用品间取舍等)。

而虽然在先前的《台湾生理女性月经经验问卷》调查中,我们发现年纪与收入和女性们生理用品使用与消费状况,并没有显着的相关。

因此,目前无法确定年纪与收入是否与生理用品使用与消费状况有关。

但是因为我们这次的数据量有限,因此未来我们希望可以拓展到更广的田野调查,并希望在那个时候,我们会有更完整的数据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全球许多国家也因为意识到了月经不平等这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因此开始着手改革,希望能逐步改善这个现象。

例如 2020 年 2 月,苏格兰开始于学校与公共场所免费提供经期生理用品,为全球第一(苏格兰自 2018 年起即在学校提供免费的生理用品)。2020 年初英国更是宣布脱欧后,将全面取消征收月经税。

一手推动免费提供经期生理用品的苏格兰议员 Alison Johnstone 就曾说:“女性因天生的生理现象,而需要额外承担财务支出,这样的‘惩罚’绝不公平!”

纽西兰政府也与前几日宣布将于 2021 年在学校免费提供生理用品。其妇女部长 Julie Anne Genter 表示:“全球有一半的人口都会经历月经,生理用品是一个必需品,而非奢侈品!”因此推动免费提供生理用品,势在必行!

小红帽跟老奶奶也在此邀请大家,别把不合理的制度视为理所当然。

让我们一起持续关注台湾的月经不平等问题,倡议推动公共场所免费提供生理用品,以减缓因先天生理差异而造成的月经不平等现象,并维护生理女性取得必要生理用品之权益!同时小红帽也将持续倡议减免月经税,亦或是其他在台湾税制下能有效减缓月经不平等现象的方式,彻底消弭月经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