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后,我们的孩子去了哪里? 空巢期父母的告白:我只是希望你们打电话回来,说声早安。

文|米莲.德克洛

五十岁,是家庭反覆发生重大变化的年纪。

有一些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但也有其他的事情开始出问题,生活秩序变得紊乱失常。孩子们已离开身边,各自独立了。父母亲的身体欠安,渐渐衰老。让我们抬起头来吧,千万别让眼前虎视眈眈的怀念和愁绪战胜我们。

我们的孩子去了哪里?

噢!阿拉丁神灯啊!我想让时光倒流,请把我带回二十五年前学校的表演会上(而且这一次准时抵达)吧。

多年来,孩子们以他们的身影,各种细微声音如泪水、欢笑、呐喊所构成的小小乐章,充满了整栋房子。当他们幼小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对他们表达出足够的爱,告诉孩子有多爱他们?事实是,我们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斥责他们∶“电视小声一点!”“电动玩具打太久了!”“蛋糕吃够多了!”“你们通通不要吵了!”⋯⋯

星期一早上,每当保母一到,或是我们亲自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那一刻,我们如释重负,同时却又感觉十分内疚!在一整个星期繁忙的工作和压力之后还要管两个幼儿,实在是很累人烦心的事。

我记得那时多么盼望周末假日能短一点,午休时间能长一点。妳必须带他们去公园玩耍,时时看紧他们,帮他们打扮,找一些活动玩乐,还要为他们的木偶戏表演捧场⋯⋯我宁愿和单身的女性朋友去逛街,大买特买,或者去上舞蹈课,或者什么事也不做都好。所以我们和爸爸们交涉。不时盯着手表。午睡已经结束了,他们又回到身边来了。

然后,有一天,他们长大了。他们就要离开了。他们已经离开身边了。

我们甚至将他们推到外面去。

不过,就像常碰到的情形,我们常常口是心非,假装欣慰,事实是他们翅膀硬了,展翅高飞了。


图片|来源

突然,家里不再有孩子们的吵闹声,屋子变得空荡荡,我们开始感到后悔。那些曾经让我们很厌烦的东西,都跟着孩子离开了。他们带走了他们的音乐,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切,笑声也随着他们一起溜走了。

从那时起,我们的人生就一直追赶在孩子的后面,并且与他们谈判,希望他们能多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提供给孩子各种各样的事物,从各种类型名目的庆祝活动到越来越远的旅行。所有的理由都适合用来分享片刻的时光。

他们向我们让步,挤出一点点时间。不过,现在轮到他们看手表了。他们很匆忙,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而那个人生,并没有我们参与其中。我们甚至也没有发言权吧,充其量,他们到时候会告知我们。

孩子们觉得,我们对他们付出的这些爱是很累赘的,他们很感厌烦。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于是,有些父母亲开始养狗、养猫、养情人,或吃药。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他们不在身边的日子,以及他们蜻蜓点水般匆匆来访又离去的状态。

过了一段时日,我们已慢慢抓住生活的节奏,各种仪式最终都安定下来了。从此以后,那些亲子共处的短暂片刻—孩子们虽没有去衡量其中的意义,但我们视之为上天赐予的礼物——我们以更敏锐的心去体会、珍惜这难能可贵的相处时光。

以前孩子向父母亲祝贺节日的同时,总是身穿着绒布睡衣,对着受邀吃晚餐的父母辈朋友们行完屈膝礼,然后就一溜烟消失,躲回他们自己的房间⋯⋯那样的年代已经很遥远了。

在这种问题上,最让我放心的,就是我已经告诉过自己,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实际上是,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难道我们就不能拥有一点点过去的时光吗?为什么现在不能一起在公园玩一出木偶戏呢?我现在有得是时间啊!

噢,不可能吗?

今天,我们的孩子是遥远而抽象的现实存在了。他们都还在,可是又都不在。当有人问起他们的消息时,我们以三言两语毫不掩饰的骄傲口吻,总结他们人生的所作所为,然后谦虚地欢迎别人的反应∶“啊!太棒了!哇,真了不起!”

我们吞下了对他们的责备,忍着不对他们说出心底的愿望:我们其实很希望他们再多打电话回来,不必任何理由,就这样,只是问问我们最近好不好,只是说一声早安,没有别的。

没有,我们会弃权。

我们自己,又有多久没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