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阳光普照》首度入围 2019 金马奖的巫建和,私底下是个活在当下的人,所以演戏于他,就是专注于角色当下的状态,自然流露真实的情绪。

跟巫建和聊天很像在煲一锅汤,好不容易看它咕嘟咕嘟沸着,想说添一小杯水,声音就又消了下去。

其实他题目都好好看过了,有时还会自己 Cue,只是这个前散打搏击选手出拳实在太俐落,就像他正要回答觉得自己演员的状态有什么变化,“没有唉。反正只要看到 monitor 就觉得不像自己。我也不像《阳光普照》里的陈建和,也不会闷闷的,眼神也不会那么锐利。”然后,他就句点我了。


图片|Marie Claire 美丽佳人 提供

在那一刻成为谁就好 

说到眼神,你真的很好奇他怎能在一个眼神里流转那么多情绪。他饰演的阿和,年轻气盛犯了伤害罪,要进少年辅育院关三年。牢友欺凌他就用凌厉目光射回去;听到“待会你妈来接见”又瞬间软化兼不敢置信;因为哥哥的事被关禁闭,对督导大吐心事时满眼愤懑和疑惑;看着不认同他的老爸,从不屑不理不满到同情理解;对出狱后来纠缠的坏兄弟,眼里满是无奈委屈和不耐。

光有能穿透萤幕的眼神还不够,演到深处,他往往一颗眼泪就贴着脸滑下来。


图片|《阳光普照》剧照

“我觉得演得好不好其实当下会知道那个感觉。我曾经试着去看 monitor 要修正,但是我觉得会一直被干扰。所以我自己的方法是尽量什么都不要想,就是好好在那个当下。”

那个当下,他就是得不到父亲关注的小儿子、活在耀眼哥哥阴影下的弟弟、妈妈心中最柔软的单车 boy。

对他来说,所谓入戏就像是没有先打几声嗝预备的起乩,身体就这样被角色夺去,“你意识到你入戏太深了就是没入戏,它是没感觉的,但你会觉得不太舒服。你平常是这样,但有时候你正在拍戏,可能面对一个你本身的事情,会跑出角色的想法或是习惯动作,可能再顿个几秒,你就会觉得,唉?我刚刚怎么会是这种反应?身边的人也会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不像你。直到整个戏拍完,才能慢慢做回自己喜欢的事情。”


图片|《阳光普照》剧照

Monitor 外更精采

幸好,他总是回得来。他是很习惯“当下”的人,表演跟搏击一样,就是那一刻专注执行。而萤幕外和剧组的互动,才是他想存档的真实记忆。“比起表演,我好像是喜欢拍戏,喜欢跟工作人员相处。我还蛮习惯可能两个月、三个月大家很密集的接触,然后杀青后大家各忙各的。”

好比回想拍《阳光普照》,他脑海出现的画面是和刘冠廷拍宾利车那天,一夥人淋雨又累又饿、在海边空地叫羊肉炉来吃。回想这次和钟孟宏合作,他想到的是拍片的时候,他会和钟导、制片忠哥一起在现场唱林生祥的〈阿钦选乡长〉。还有他每次路过钟导工作室就会进去聊天,聊看了什么书,遇见哪些人,聊彼此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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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烤箱,老了的打工仔

从小,爸爸、每个叔叔舅舅都在做装潢,他国中也跟着做过,但不喜欢。那时他爱跷课、打撞球,后来被生教组长收进散打搏击队,把爆发力用来赢奖牌。17 岁接触演戏。直到当兵太无聊想很多,才觉得以后只要演戏。

对他来说,演员只是个打工仔,“讲戏大家都知道,但走在路上不被认识”才是最理想的状态。“我小时候梦想太多,一下想开飞机,一下想当医生,当律师,一下想打撞球维生,从来没想过要演戏,竟然演了,所以现在不会去想那么多未来的事,不缺钱就好。就好好演戏。” 

他很妙,也许是因为爸爸也爱看杂书,他做角色功课竟然也大多靠看书,比起影像更依赖文字。演陈建和前,他参考的是监狱片《大头仔》编剧许仁图的亲身经历:《我在死牢的日子》、《手扶着铁窗向外望》还有《浪子不回头》。上回专访,他在读《艋舺恋花恰恰恰》。目前在看王宣一的《国宴与家宴》,研究外省客家菜,期待哪天再上节目赢个锅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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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说觉得自己变老了,有点感慨,因为拍片忽然遇到年龄比他小的实习生。还有,他换了一个侧背包(款式跟颜色依然无敌低调),从高中开始拍戏一直背着的黑色后背包总算功成身退;还有,他现在早餐从馒头毕业了,因为朋友送他烤箱,开启了可颂跟热狗的新花样。

巫建和就是这样,你总能在他身上,看见什么是专心过日子,不啰嗦,不预设,就只是干脆地享受这一刻实实在在的阳光,蛮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