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道独白》作者最新力作《道歉》,发生在家内的一场核爆,道歉为的不是另一方的宽恕,而是首要的,承认与原谅自己身上的恶。

“地狱是什么,地狱就是自己。”——T.S Eliot

《道歉》,即是一封从地狱边缘来的信。如果伤害从家庭开始,可不可能,也从家庭作结?让伤害止于这里,不再轮回进下一个世代。

一个 52 岁的父亲,先是碰触了自己 5 岁的小女孩,接着强暴她,把成人的手指伸进她身体,她以为是游戏,她没有同意。而后他知道她会长大的,所以再来,在成长过程里,必要贬低她,否认她,消除她,夺走她,建立优于她的权威,让她不断犯错,不断道歉,不断认为自己低下,只为了让她是自己的,可控的,离不开的,所有一切,是让她不要长成她自己。

起初他说服自己,这是父亲的爱。后来他发现,原来他嫉妒自己的女儿。他扭曲地爱她,更担心她长大以后,有能力以后,就会报复他。最后他只能一路地,经过自己的仇恨、愤怒、罪恶,错过认识她,错过道歉,错过和解,终至死亡。

《道歉》这本书,由幸存的女孩重新夺回家庭里的叙事权利,以父亲之口寻找遗失的真相——道歉的作用与意义是什么。道歉除了来自当事人,还有什么可能。而如果我们渴望听到的那些话,我们渴望得到的那些救赎,我们自己有能力给,那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道歉,不仅只是给他们双方彼此的,也是给这个家庭的,更或许,是给这个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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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内性侵,是发生在家庭里的核爆

曾听人说过,性侵的创伤,之于一个人来说,是战争级别的。那么家内性侵,是否等同发生在家庭里的核爆?

伊芙恩斯勒,借父亲之口,重回现场,勾勒出家内性侵的矛盾场景——一个五岁的女儿,几个夜晚,一根成人的手指,几次不能言说的游戏,背后是权力也有暴力,她建构了对父亲的依赖、崇敬接着厌腻,对母亲的竞争、愧疚与无语,对身体自主的遗失、解离与重夺,她绕了很远很远的路,只为了重新回到她自己。

核爆的发生,影响的不只是瞬时,更具破坏性的,是未来再也没有时间,时间停在那一刻,不肯走开,她的生命,始终再与那几个夜晚纠缠——是不是那一句话,已经插入的,无法抽出来。

她想起往后的日子,自己为此不停道歉,口头上的,行为上的,精神上的。

父亲对自己是有爱的吗?父亲是存心想要伤害自己吗?父亲是恶的吗?父亲想过要跟自己道歉吗?她的生命经验里,反覆问着这些问题,在理解受害之前,她就已经成为受害者;在学会爱自己之前,她先懂得了仇视自己;在明白爱之前,她先张眼看见了暴力。

《道歉》的叙事,却也有深沉温柔的同理,拥有叙事权的人,握有诠释权,她要选择怎么理解这一切,她要重新说他们的故事,她要重新定义他们的历史,她要带自己走出愤怒与愧歉的回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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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再更往前,看伤害起始,恶的诞生——父亲也当过小男孩的,因为曾经被伤害的缘故,学会伤害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关起同理心,放下痛苦的感知,伤害这么的容易,又这么脆弱,被伤者学会伤人,复制到下一代,反覆说服自己,那个叫爱。

而如果,施暴者不是全然的恶,那我们该怎么理解这一场恶行?伊芙恩斯勒用极细的工笔,写恶念背后,初看呕心,他讨厌他自己,他也是核爆的当事者,希望自己死在现场。

所以道歉是什么?道歉是一种得到宽恕的机会,仅只是机会,不等同原谅;道歉为的不是另一方的宽恕,而是首要的,承认与原谅自己身上的恶。

而最后,她给他的不是报复,而是让他不再错过道歉,她给了他原谅自己的机会,她也给了他宽恕,然后,她还给自己力量。

她是性侵幸存者,她是比他更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