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与老婆的第三封通信,谈关于婆婆的妹妹——玛雅。虽然玛雅长年旅居海外,但却成了我在这喘不过气的家中最温柔的出口,亲爱的老公,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能够对玛雅掏心掏肺,却无法对婆婆敞开心胸,人与人的交往,是自有定数的。

第一篇:给老公的一封信:我不想当恶媳妇,我只是想过个好年

第二篇:给老婆的一封信:其实我妈真的不是恶婆婆

亲爱的老公:

前几天收到玛雅来信了,这样直呼名讳是不是有些不恰当呢?好歹玛雅也是婆婆的妹妹,至少该叫声阿姨吧?

说来奇怪,我与长年旅居海外的玛雅仅有几面之缘,却产生了奇异的亲密感,关于这个家,能说的不能说的,她是我最温柔的出口。几年间,我与玛雅一直写着信,不曾中断。

请你不要问我,何以对玛雅能够掏心掏肺,对婆婆却无法敞开心胸。人与人的交往,深浅自有定数,无法强求,也不是头衔可以左右。而如今,玛雅就是玛雅了,对我来说,她既非阿姨,也非婆婆的妹妹,只是无可取代的玛雅。

回想起来,初嫁给你时,我总天真抱着期待,不断在婆婆身上搜寻母爱。但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婆婆对我的好,始终无法带来真正满足。许久以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望着她对孙女那种无私的笑与呵护,我突然明白了。她对我的好,是有附带条件的,因为我是孩子的母亲,是你的太太,是她的媳妇。所谓嫁入一个家庭是怎么回事呢?切割了原来的家,新的家却是有条件的接纳你,从此妳的归属像是悬在空中,被一堆条件围绕。

料想不到的,那种无条件的爱,却是玛雅给了我。我记得那天是大伯大嫂的大喜之日,婚宴后一行人返回家中,客厅里塞了满满的人,许久,大嫂终于更衣出来了,公公环视四周,遍寻不着空位,最后眼神落定在我:“今天是大嫂的日子,妳起来吧,这位子让给她。”我一时愣住了,久久无法行动,也许公公喝得太醉,才会有如此失礼举动。但所谓真心,不就是显现在最不假思考的行径中吗?我正准备离开时,你抢在我前头起身:“大嫂,这位子给你。”公公虽然不置可否,但又几杯黄汤下肚后,再度醉醺醺提出无理要求,嘱咐我斟一杯茶给大嫂。

就在那时,玛雅把我领走。

“陪我抽根菸吧!”她说。

“可是茶⋯⋯”

“茶什么茶,她要喝可以自己倒呀。”

玛雅走路很快,我差点跟不上她,她领着我来到一处浅溪,必须蹬着石子才能前进。蹬到第二十颗石子时,她突然回望我,“这里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浅溪的尽头是一处堤防,越过堤防,就是大河。我们爬上堤防后,玛雅冷不防全身摊平躺在上头,头倒躺在斜坡上,面向大河,淘气的像个孩子。

“啊!好舒畅啊!我小时候遇到鸟事都会来这里,小镇向着大河,大河向着世界,世界很宽敞。有时我会对着大河说话喔!妳要不要试试?”玛雅站起身,右手夹着菸,左手放在嘴边,对着大河胡乱喊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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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说的是什么?”

“原住民语。”

“原来阿姨你会原住民语?”

“哈哈!才不会呢,我乱讲的。⋯⋯对了,不要再叫我阿姨了,我们可以很好,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东西。绑定的关系究竟是爱还是不安呢?我讨厌这样,所以一满二十岁,我就到户政事务所改名,送自己这个新的名字,玛雅。你婆婆气死了,客家人取原住民名字,简直对不起祖先啊。但妳不要误会了,改完名后,我紧紧抱着她,告诉她,我更爱她了。因为爱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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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韩剧《今生是第一次》剧照

老公,那天的种种成了我与玛雅互动的原型,她总对深陷泥沼的我伸出手,拉了我一把。这种亲昵,是现世人的孤独,亲近的人无法真正相互理解,远端的人,却是温柔的抚慰,提供着无条件的接受与认同。 

而我写这封信,主要是想告诉你,玛雅要回来了,30 年搬了四十次家后,她要回到家乡的堤防边开一幢民宿,天天对着她童年的大河。她邀我过年留宿那里,“既然你婆婆那不够住,不会出来住呀!”她是这么说的,而我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