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情绪勒索者的独白:在自己不注意情绪勒索对方的同时,对方什么反应真能帮助到自己?推荐五个方法让你与情绪勒索者好好相处。

文|soidid

作为一个情绪勒索者,我在与 H 的互动中成长许多。想试着把这些互动写成具体的文字,分享:作为一个曾经情绪勒索他人的人,对方什么样的互动方式真正帮助了我。

我觉得 H 在应对情绪感受上很厉害,我对我们互动的感觉是:我可以跟这个人分享我所有的感受,而觉得安全;但同时也会意识到“这个人没有责任义务要替我的感觉负责”,而不会想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垃圾倒过去。

“这个人没有责任义务要替我的感觉负责”听起来可能有点“孤苦无依”、“哭哭人只能靠自己”,但这句话同时也代表自己的力量 —— 透过自己照顾自己,我也可以让自己感觉变好。我把别人的付出想成“瞬间的片刻”:没有人可以永远给你帮助,但任何时刻一定有某个人可以给你一点小小的支持。

以下是我感觉到的、从我的观点看过去的,他与我的互动方式:

1. 不批判,但也不一定要选边站

谈到情绪感受,最常听到的应该是“不批判”:不说“你想太多了”、“你就是这么小心眼”、“我看他没那个意思吧”、“你好情绪化”—— 不要跟对方说“你有问题”。

但同时,也不需要急着选边站,跟对方说“对啊,那些人都是疯子”。就像一个港口那样。当船跟港口说,今天风浪好大,我好难过。而港口不见得需要说“对啊,大海坏坏、大海蠢翻了”。因为其实那样说,并不见得会让人觉得比较好过。

最好的回应大概是:I am sorry you feel like that. 或是很简单的“No : ( ”

瑞典语里有一个很适合回应情绪感受的句子“Det var jobbigt.”,意思是 —— “那很不容易啊”、“那很辛苦啊”。一句话肯认了对方“经历了不容易的状况”和“辛苦的感觉”。

我觉得他“不批判不选边站”的反应,不见得是来自于他心里有一条守则,说:“喔,我要小心,不要随便论断”,而是他没有(像我那么强的)控制狂倾向。

他不需要马上知道事物的因果关系,所以不需要急着推断分析。他可以忍受事物模糊、没有原因就是发生了,专注在眼前的感受就好,而不用马上去想“所以下次要怎么避免”。

我猜,这可能跟他喜欢大自然、野外活动有关。就像 C 说的:自从潜水以后,我的计画狂倾向就一大部分被治愈了 —— 因为每一次下水都没有保证,你能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能跟大海点餐,大海也没有义务让你点餐。

2. 温柔但是坚定地踩着自己的界线

当情绪勒索者要你为他的感觉负责时,最好的方法是:温柔但坚定地拒绝。虽然短期痛苦,但长期来说绝对是对双方最好的方式。要做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 你不能“盲目支持”,却也不能“盲目反对”。

“盲目支持”会让对方找不到自己的力量,“盲目反对”则容易变成批判、或让对方觉得你“否定了他的感受”;被否定的感受不会消失,只会越长越大。

你可以同理他的感受,但是对不合理的卸责,却要适时地点出“你这样说,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你必须对自己的感觉敏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感觉“界线被侵犯了”、“没有余裕了”,然后温柔但坚定的、以“对自己的感觉负责”的语言表达。

我觉得这点超级难,因为人很容易在觉得界线被踩到的时候,下意识就“指责”回去;陷入那个“谁是对的”的争执,而不是专注在表达感受。

但 H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太会进入“谁是对的”的争执;他对标签和对错都没有像我一样强的执念。他不会说“你错了”、“你为什么这么糟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依赖”,而说“你为什么这样做”、“我觉得很难过”。

他不急着争执自己是对的,也不随便贴我标签(错了、糟糕、依赖),他就只是表达他当下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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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要随便道歉

该道歉的时候道歉,很重要;但不该道歉的时候不要道歉,也很重要。

不假思索地道歉,其实有点像是一种“和谐”—— 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们就不要再吵了—— 这不是一种认错,而是一种放弃:对的都是你,错的都是我,我不想再沟通了。

不假思索地道歉,也会让对方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是什么。前几天我们有一个对话,让我意识到我们的对话方式改变了。我试着打 Skype 给他,没人接。

于是我发了讯息:“虽然你现在有智慧型手机了,但我还是不能打给你。: (”

一个多小时后,他回:“No : ( 我现在在帮忙搬家。”

他没有回“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手机。”而是“No : (”。

我想起以前要是碰到这种状况,我可能会说:“你为什么不留意手机呢?所以帮忙搬家比我重要就是了?”

他会对我的“感受”感到抱歉,但并不为他的“行为”感到抱歉。他会说“我真的没办法时时刻刻注意手机,但这并不代表我觉得你不重要。”如果他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认为自己错了、“下次应该更加注意手机”,可能缓解了我一时的不愉快;但也可能同时让我在心理上依赖他解决这个状况。

“不跟我道歉”的结果就是,后来我学会“对情况表达挫折,而不是指责他人格有缺陷”,并且设想“如果我是他”:

  • 如果我是他,会希望我在帮忙朋友的时候,还要紧张兮兮地一直注意手机吗?

—— 才不要,我不喜欢总是需要黏着手机;跟朋友相处的时候就好好跟朋友相处吧。于是答案就很清楚了:“好吧,这不是他该解决的问题。”

有时候没注意到手机,就是没注意到手机。It happens.

4. 把感觉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H 会忘记任何事情,但是不会忘记我感觉不好。我觉得超神奇的。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超级大的优点,可以抵很多其他的“缺点”,因为这点跟我完全互补 —— 我不会忘记任何该做的事情,但会忘记自己的感觉。

忘记包括“忘记去感觉”和“忘记有这个感觉”:有时候是忙着很多待办事项,就忘记感觉了,下意识进入麻木的稳定生产力;有时候是睡一觉起来,就好多了,就忘记了。

忘记不是没有,但我就是会忘记去戳戳自己的心、感觉自己的感觉。

但他常常都会记得观察我、问我、和“追踪过去事件”—— 有时候他问我:“所以你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才会意识到:“喔,对耶!我昨天心情不好,你居然还记得!(我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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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勉强调整,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H 擅长注意到、记得别人的感觉,他从他擅长的方式,让我感觉“他在意我”。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虽然他不擅于留意手机,但我后来已经越来越少因此推论:“他不能注意手机,是因为他不在意我”而能比较安全的推论:“他不能注意手机,是因为他就是不擅长这件事”。

如果情绪勒索者跟你说:因为 A 这件事,所以我觉得你不在乎我。解法不一定是 A,特别是,如果 A 对你来说“就不是你的个性”、“就不是你的样子”;勉强的调整,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答应。

如果做得好,对方可能不会生气了,但是你单方面因此耗损很多力气;如果做不好,对方更加觉得“明明已经答应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好?这不就是你不在乎我的最佳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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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如何用设计模型吵架》这篇说的:回到抽象的需求去思考,最好的调整,有时候不一定是引爆的那个事件。但如何分辨什么是合理的努力,什么又是不合理的勉强呢?这就需要一个人对自我的认知、了解、和感觉。

这可能是对“适合自己的生活型态、互动方式、需求”的自我认知,也可能是动态侦测的能力 —— 有时候你可能觉得可以“努力”,但是发现“不行,对我来说还是太勉强了”,能不能适时侦测到自己的状态并和对方沟通?

成为一个安全的人

作为一个曾经情绪勒索伴侣的人,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心想要帮助这个人,最好的方式真的是“不要被勒索”(和书上专家说的一样,老师没有骗人)。

这是我的经验告诉我的。也许每个人情况不同,但对我来说:当我不小心开始又情绪勒索你时,“不要被勒索”就是最能帮助我、也最能帮助我们的方式。但“不要被勒索”并不代表“像个刺猬般反应”;温柔却有界限,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

我也理解到,好的应对方式需要非常多的能量、自我认识、自我接纳、对自己的情绪感受足够敏感。你没办法对人温柔却有界限,除非你自己足够安全。

所以 —— 如果没有力气的话,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自己,成为一个安全的人。在你觉得安全的时候,你能给对方的支持,就算只有短暂的片刻,也可能在未来长成更大的力量。

慢慢的、从心里,从你的安全到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