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伍宇烈、一铺清唱及人力飞行剧团合作的《阿飞正转》,结合了舞蹈、音乐及戏剧等形式,翻转华人耳熟能详的七鹊桥故事,十二月将在台中国家歌剧院上演!

撰文|肥力

今年歌剧院巨人系列要上演经典名片《阿飞正传》?非也,是由台湾人力飞行剧团与素有香港鬼才之称的艺术家伍宇烈、一铺清唱一起打造的《阿飞正转》,透过一场华人耳熟能详的七夕鹊桥故事,在看似颠覆的表现手法中,翻转出不同的文化思考与趣味。


图片|Jimmy Luk

看到香港着名编舞家伍宇烈及无伴奏音乐组合一铺清唱,将与人力飞行剧团合作演出,可以想像这个作品总不会是一般的舞蹈/音乐/剧场几种形式拼凑出来的简单,当中总有几分玩味成分,甚至可以想像将颠覆几许形式及内容。名为《阿飞正转》的演出名称,借着名电影《阿飞正传》同音,但又反“传”为“转”,正正可以反映香港人喜欢反转/玩味故有文化,再加插自己的诠释,成就多重意义的效果。

如果伍宇烈及一铺清唱合作代表了一种反转传统的精神,利用不拘泥于舞蹈及音乐表演形式来创作,旨在要观众感受新的体验,那么他们与钟情于探索在新与旧文化冲击,而形成的社会样貌,扎实地关注在地生活的人力飞行剧团,又会有怎么样的火花?

推荐阅读:日本舞踏 Butoh 美学:从舞蹈看内心黑暗,崩毁而绝美

伍宇烈 = 新颖 + 创意 + 贪玩

常被媒体称为“鬼才”的香港编舞家伍宇烈(Yuri),获奖无数,包括曾获香港艺术家联盟颁发艺术家年奖、香港舞蹈年奖“杰出成就奖”、香港艺术发展局颁发“艺术发展奖—年度最佳艺术家奖(舞蹈)”、法国班诺雷(Bagnolet)国际编舞大赛奖项等,然而这些奖项只能说明他在舞蹈界有多崇高的地位,但还是没办法解释他鬼才的风格。

看过他的作品便明白,伍宇烈这个名字在香港几乎等同于新颖、创意、贪玩等意思,他总能在旧有的传统中找到新的形式,令观众眼前一亮时,又能与旧有文化对照,而有了不拘规格,甚至可从中玩味很多不同层次意义,既是好玩,却总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存在于舞台,这也因为他不囿于舞蹈这一种形式,而对整体的演出美学有所执着,更重要是他关注与观众真正的交流,观众最终要思考及感受到的是什么,比起所谓的舞蹈形态重要许多。

例如他曾演出大小不同的芭蕾舞作品,但你总会发现作品不同于一般的芭蕾,因为他关心的不是芭蕾的形式美,而是那些看似耳熟能详的故事,当中的现代性如何与观众共鸣,他曾以《天鹅湖》为蓝本策划儿童芭蕾舞剧,并形容白天鹅其实是个“小三”的故事,充满了现代人的幽默。在黑天鹅双人舞出场时,要求小孩举起白羽毛,但小孩往往反叛就偏要举起黑羽毛,他看到就很高兴,觉得这些小观众不随俗,愿意与表演去玩。其实 Yuri 也一样,他就是喜欢玩。

透过表演 展现文化差异趣味

又例如他的经典作品《男生》(1997),曾被云门 2 创团艺术总监罗曼菲形容∶“这支舞非常幽默,不断颠覆、反讽性别。”当中对离乡、身分、男身、男舞者等命题有很多有趣的反思,其后他与香港舞者王荣禄再构想了《男生.男再生》(2016),作品也在台湾上演。那次的演出,Yuri 对“重演”的定义有更多的想法,他并不希望只是把一个旧有演出在当下演一次,而是希望旧一代已有一定年纪的舞者与新的一辈年轻舞者一起跳出属于各自的“男生”之舞。可见他关心的比舞蹈、回忆、怀旧等更多,是一种透过表演去思考舞蹈对不同年代的身体,甚至品味在怀旧背后产生出种种文化差异的趣味。

推荐阅读:云门流浪者计画获选者告白:想要幸福,是我们说不出口的盼望

正因他不拘泥于形式与舞蹈框架,而是利用自身的美学与魅力去发展不同的作品,故他也不受限于舞者与编舞加身分,更跨界到服装、美术设计,为不同团体当上策划或顾问等,“一铺清唱”就是其中之一。与其说伍宇烈是鬼才,不如说他像鬼一样,让人摸不清猜不透,作品往往给人又惊又喜,生动而幽默,香港有另一个词形容这类人物───鬼马。

有伴的无伴奏 一铺清唱   

由鬼才伍宇烈担任艺术顾问,作为香港第一个无伴奏音乐专业团体,一铺清唱可说继承了 Yuri 的鬼马风格,及艺术总监伍卓贤的曲调,从最初的《石坚》到近期的《大殉情》、《香夭》,几位歌手既以人声替代乐器,无伴奏(A capella)在变化不断的人声之间,唱出平易近人的共鸣,但同时有更多超过音律的趣味,一些甜酸苦辣的生活触觉。以致,观众需要细心留意他们在装扮哪种乐器,甚至非乐器所及而表达的音符,更重要是歌声中一些文化素养,与 Yuri 一样在古典与传统之中,找寻现代性,与社会及生活对照,声既跳跃,词却好笑,出来的是一阵清新,但又令人心痒,反思当下。

可以说,他们要实验的表演的,不单纯是一场音乐,而是一个以音乐为单位,辅以形体及舞台效果而构成的戏剧,让人赏心悦目,投入剧情,继而从艺术符号中找到更多文化底蕴。《香夭》(2016)便是如此,其与香港着名粤剧《帝女花》最后一节同名,唱的却是借古之愁,是在香(香港)之下谈夭(死亡),借安魂之音谈及死亡,却笑声不断,又轻松又哀怨。可以说,一铺清唱一路走来,也是传统及在地文化为根基,再配合其无伴奏的变化,而发展出一种探索当下可玩味的表演层次。或者,这正好与台湾的人力飞行剧团重视台湾本土文化的理念一致,却可以在不同的土壤中,找到更多值得碰撞的可能。

在传统与现代中飞转


图片|台中国家歌剧院

这次由伍宇烈、一铺清唱及人力飞行剧团合作的《阿飞正转》,正集合了上述好玩的元素,在反转原来的符码之后,再生出更多与香港及台湾对照的本土特质。虽说故事已与原本同音异字的电影《阿飞正传》大相迳庭,但又保留了从电影中剥脱来的几许符号,以供玩味。

故事不再是旧时少男少女故事,但仍环绕着感情,更以传统“七夕”每年鸟儿为牛郎织女搭建鹊桥的传说为轴,展开一场以拟名如“王飞”(王菲?)等尽是“飞”鸟的主角,比拼鸟儿声色艺的故事。然而在鸟儿才艺表演的背后,却是三者共同关心的身分命题,在同样出现多元文化及族群的台湾与香港,是如何找寻文化及身分认同?面对犹如“七夕”这些既远又近的中华文化,今天多数早已成为商业炒作下的消费节日时,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与社会,又该如何应对?

在看似仍有很多选择的城市,以及需要认同与接受的新旧文化夹缝之间,城市人又如何像鸟一样“飞”与“转”,找到自己真正认同的栖息地?这正是人力飞行剧团的艺术总监黎焕雄过往作品常会出现的议题,也是这次演出的导演与肢体设计伍宇烈所追求的,在文化中找寻与观众对话的东西。

《阿飞正转》结合了舞蹈、音乐及戏剧等形式,但又超过这些既有的规限,从传统出发,配合更多流行文化元素,将台港两地迥异的文化串联出一种渴望反转观念、又重视观众视听感受的演出,一场思考我们还有没有“飞”的价值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