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心二胡浅谈母猪教与其引起的网路霸凌之关系,当我们在说“母猪教”以前,我们该先理解与谈论的概念是甚么?

我曾经在《关键评论网》投书一篇关于母猪教心态之分析,但是时隔两年自觉当时的论述太过情绪化以及过于将焦点集中在性别上,故我在此重新讨论我对于母猪教议题的看法。

具体而言,母猪教的生成并非单一由性别问题所引起,特别是当母猪教徒引起网路霸凌时,这个问题就牵涉到很多层面,例如当代男性面临女性意识抬头的无力感;父权文化如何放任仇女心态的生成;微观权力;以及网路的匿名性如何释放人们内心所不敢表现的事物。以下分若干小段浅谈母猪教与其所引起的网路霸凌之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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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母猪教”以前,我们该谈的是甚么?

当代法国思想家米歇尔・福科曾经提出“微观权力”的理论。所谓的“微观权力” 指得是相较于传统权力关系──也就是当权者由上而下对于民间施予的权力,现代的权力关系更倾向政治力的施予点是来自于非单一的各种层面,并且这些层面彼此间会有相关联的网状关系,透过传播、训练,甚至是生产来达到权力维稳的目的。

举个例子来说,我们常说的“道德”本身就是微观权力所造成的结果。因为整个社群环境对于所谓“良好的社会”有期望,于是这个社群的人们会藉由道德去约束单一人口可以做甚么以及不能做甚么。

此外,在前一阵子“女怪现身”活动时,意见领袖们常说的“女体规训”也是微观权力的体现。因为整体大社会还是觉得女人的外在形象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造成“女体规训”的身材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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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最让男性读者在意的“阳刚气质”的建构也是由整个社群的“微观权力” 塑成。因为在父权架构下,男人希望同性能够在整个社群维持自己的权威,甚至是引起其他性别的恐惧,所以才会鼓励男性表达愤怒以及禁止男性表达脆弱。 这些都是“微观权力”所造成的结果。

于是当我们在谈母猪教的问题之前,我们必须要谈谈为什么即使不是母猪教,“霸凌”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令人发指的暴力。原因是当权力的作用点是来自社群各地时,这些看不到的权力在社群并不会被视为权力,而是被视为一种“客观的事实”甚至是“常识”,导致只要单一个人不符合社群的期望,就有可能会遭到整个社群施予暴力以及驱逐,而微观权力背后的最大受益者则能因为这个看不见的暴力, 顺理成章的收割自己在社群里的各种特权。

所以与其说霸凌是暴力,不如说它是一种政治斗争,才会冷血的让人脊背发凉。

跟母猪教有甚么关系?

当我们谈完微观权力以后,我们再来谈谈母猪教徒这个群体。

我曾经《关键评论网》的投书中有提到所谓的母猪教只是当代男性求偶失利的牢骚,然而当你细看母猪教的每个群体,就会知道未必是这么回事,因为母猪教徒不见得是求偶失利的单身男性,也有可能是有女友、有妻子的配偶,也可能是个性少数,甚至也可能是个女人⋯⋯总而言之母猪教的成员并非我们在网路上所见的如此单一,它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但其统一的表现却足以让所有有性别意识的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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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谈为什么母猪教徒的成员如此多元之前,我们可能要先理解母猪教和仇女的关系。

仇女指得是一种对女性群体和特质加以贬低的态度。

仇女是不是讨厌女生?通常就主流女性主义论述而言,仇女是一种权力结构,是男人藉由轻视女性化符号巩固男性权力的规训。但是如果要深究仇女的心态,不可否认,仇女的确 是因为先有对女性的贬抑,才会造成对女性的仇视(参见《厌女》第一章)。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生理男性穿女装或者是对于非异性恋男性抱持仇恨。

但是它的情况并非像国小男女同学一样相看两相厌,而是因为男人意识到他们对女体的渴求, 而这个渴求是基于他们期待被同性社群认可,于是他们用一种轻视的态度表达对女性的厌恶,并且使女性厌恶自己。(参见《厌女》第十五页第三、四节)

因为瞧不起跟女生有关的东西,所以跟女生有关的甚么都不好,并进一步讨厌女生有关的东西。

于是仇女就是讨厌“跟女生有关的东西”,自然无可厚非——毕竟自己打从心底瞧不起跟女性有关的事物。

但是又由于自己的生命也是来自于女人,于是他们用“良妇”和“荡妇”对女性加以分化,让男人在取得自己在性别角力的控制权之余,同时让女性群体互相斗争,如此一来男性不仅可以在这其中取得最大利益,也同时可以理所当然的继续讨厌跟女性有关的事情。

这一点,在上野千鹤子的《厌女》一书中有稍微提到过这点。当然也不用说由于男性瞧不起女性,所以造成女性对男性而言是“证明自己是男人”的附属品,也因此为什么秋叶原无差别杀人案会有加害男性提到自己没有女朋友,正好是因为微观权力的规训使男性要成为男性,并且瞧不起女性,导致男性没有勇气去对抗整个社会的规训,而只好把气出在更弱势的女性身上。

当然,在前文中有提到母猪教徒并非都是直男群体,其中更甚有性少数以及女性, 然而如果连性少数和女性都加入直男的仇女文化,那么我们也不难看出仇女文化 从封建走向现代的过程中,它是如何将对女性的厌恶塑造成一种“常识”让所有性别厌恶女性,并厌恶得理所当然。

在过去男人掌握经济与家庭命脉,所以男性(无论性倾向)他都是整个家庭、社会的中心人物;而女人(无论性倾向)在工业革命的现代化以前,她们的生活都是依赖男性维生,以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女性走出家庭仍然还是会被视为附属品,以及对整个社会来说让人生厌的对象?无非是古代对女人的规训直到现在还是被视为“常识”,所以即使工业革命和两次大战以后,女性自主抬头,“仇女文化”仍然还是像幽灵一样在这世界上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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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抬头,男人呢?

归纳上述两章,我们可以看出在母猪教背后,反映了当代男性面临女性意识抬头的无力感。

以女性的角度来说,女性的所有规训都在逐渐解放;然而对男性来说,他们一面要面对传统的男性规训,同时又必须面对现代的女人逐渐无法掌控的事实。

于是当男人在面对双重打击而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透过原始的暴力和说服要求女人回归男人的掌控;而有些女人因为不想成为男人眼中“糟糕”的女人, 而屈从男性,并加入男性的行列打压女性。因为当代男性认为拒绝与反抗对男性的规训是对其他同性的“臣服”,他们单方面认为打破规训是等同于“自己无法达成社会目标而无理取闹”,所以他们当然会拒绝“解放男性”的观念,并且将怒气施加在(对他们而言)弱势的女性身上,然后说“女性特权太多了”。

再加上当代网路的匿名性以及快速传播的特性,使得母猪教的权力施予点在网路上成为一个互相有关联的网状架构,并且因为这个架构而使得母猪教的权力据点能够更广泛的传播,以及制造对女性的仇恨,也使得母猪教风气在匿名的网路上成为一种“常识”,一旦微观权力成为常识,母猪教徒就不会只隐藏在匿名网站架构下,而是会浮上实名网站更张扬的宣传他们的“理念”。

难道男人就这么不堪吗?

于是综上述所言,母猪教的形成并不能一厢情愿的把过错全部归咎在男性身上, 而是整个社会一再的纵容整个大社会的仇女风气才会造成今天母猪教的局面。

我认为要根本解决母猪教的问题,首先还是要让所有女性了解这个世界的性别政治并且果断拒绝仇女文化,并且整个社会对于性别政治有更深刻的反思,鼓励男性表达情感以及组织男权(Men’s right)互助会,让男性互相表达想法、重新认识自己与自我培力,才能更进一步谈要怎么解决男性的性别焦虑。一旦这个社会根除对各种性别不合理的阳刚规训,以及鼓励大众设身处地的为其他性别着想,那么即使母猪教很难一朝一夕消失,但是透过对规训的反思,或许能够能让各种性别在拒绝父权规训后自我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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