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力的培植之路,在知识里增加女性叙事观点、思想与历史,翻转知识里的父权价值,扎根两性平等尊重。

曾经,我们鼓励女孩们就学;曾经,我们认为接受教育,能够让女孩们走出私领域,不再受传统性别角色束缚;曾经,我们相信知识就是力量,能够翻转女孩们相对于男孩们的低下地位,证明女孩与男孩一样强壮、一样有价值。

然而,讽刺的是,根据 104 年度卫福部统计显示,773 位性侵被害人有大专以上学历,其中大部分为女性,这也绝对是保守估计出来的数字。我们要女孩们用功念书,让她们努力证明她们不比男孩们笨、不比男孩们差,但是却忘了告诉她们,她们所面对的社会现实是:女孩们终究得不到足够的力量,终止男孩们向她们施以性别暴力。(当然我们也没有忘记异性恋男性幸存者与 LGBTQ 幸存者。)

性别暴力把女孩们的用功努力,一竿子全打翻。“狩猎场(The Hunting Ground)”纪录片里的幸存者们是这样、辅大性侵事件中的女同学是这样、轻生的才女作家也是这样。高学历、丰富的知识没有成为力量来保护她们,也没能翻转她们随时可能成为暴力受害者的弱势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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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知识没有给女孩们足够的力量?原来,“知识”从来就不是女孩的。

当我们的国文课,读得几乎都是男人的文学、男人的哲学;当我们的数学课、物理课,不曾提起卡萨琳、桃乐丝、玛莉将世界第一位美国太空人送进地球轨道;当我们的历史课讲的基本上是男人的建功立国、女人的花枝招展、美人心计;当我们的地理课,围绕着帝国主义定义的疆土;当我们的商学、管理、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课,教授的全是男人发明的理论;当我们的法律课程,忘记现存的律法几乎都是男人写的、忘记释宪大法官 7 位里只有 1 位女性。

如果女孩们从教育体系中所提供的知识里,学到的都是异性恋男性的价值观、世界观(简称:父权价值),怎么能有机会看见女性思想与历史的价值?女孩们在追求知识的过程里,因为看不见女性的角色被重视,所以内化了女性只是接受父权思想与价值的被动客体。如此,女孩们怎么有基础建立起强壮的自我价值、自尊、与自信?长期以来缺乏被培养的自尊与自信,又怎么足够生长出无所畏惧的力量,抵挡迎面而来的性别暴力?

“知识就是力量”是可以被实现的,但是“知识”必须被翻转,属于女孩的力量才能被建立。

“性别教育”的用意是好的,但是也是不足的,因为性别歧视仍然存在于我们各个学科的课程大纲里,一周仅 1、2 堂的性别教育课,怎么足够翻转其他 30 几堂课里不断被延续的男人的历史、理论与男人重视的价值?想要建立起属于女孩们的“力量”,我们就必须改变“知识”的内容。我们必须确保,女人的历史必须被传述、女人的观点必须被采纳、女人的成就必须被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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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文课必须增加女性作者的作品、历史课必须增加女性的史事、数学物理化学不是只是男孩的科目、社会科学理论、哲学法律都必须增加女性观点,女人在知识里必须与男人一样是主角,而不是仅仅为配角。当女孩们、男孩们在受教育的过程里,都能够建立起“天地世界是由女人与男人一起创造的、撑起的,女人的功劳与男人的一样重要”的认知,“共存”、“性别平等”、“自由”的概念才能扎根,“尊重”的原则也才能有稳固的基础。

如此,女孩们才能真正觉得不再需要“保护自己”,因为“知识”让她们知道身为女孩本来就是有价值的、是强韧的、是理直气壮的、是不容侵犯的;也因为“知识”让男孩们知道,“力量”本应是平均分配的,从他人身上夺走力量来成就自己的暴力,是不道德的、是非人性的。

如此,对女孩们来说,表达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不再会是一项令人畏惧、难以实行的事;对男孩们来说,尊重女孩决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不再会是一件绑手绑脚、模棱两可的事。当“知识”能够让性别平等,也让男孩们、女孩们都了解,无论是在一般互动、亲密关系或性行为方面都应该尊重彼此,包括尊重彼此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境进行何种性行为的自主权,“Only Yes Means Yes,没有同意,就是性侵”这样的概念也会变得浅显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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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转知识”的革命持续地在进行着,从宏观世界中的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CEDAW),到微观世界中性别暴力幸存者的临床与充权研究与服务,还有台湾家庭暴力防治法、性侵害犯罪防治法、各种性别倡权运动、世界各地起义的女性主义运动等等,都是女孩们正在透过翻转知识,持续地增强“女力”与减少性别歧视与性别暴力。我相信,过去没有彻底打倒女孩们,未来更不会有机会轻易打倒她们。当女孩们不再让知识来定义她们,而是由她们来定义知识,我也就能坚定地相信“知识就是力量”。路很长,学海也无涯,女孩们,我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