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是这样的一件事,你在朋友面前若无其事、表现得快乐满足,你在回到一个人家里无力自责。“伤心”好像是有罪的,你不想让世界担心了,你会自己慢慢好起来的,你这样想。亲爱的,你不需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昨晚我又梦见了,关于你回来,哭得像个孩子般,求着我们回去从前的关系。我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开始开启脸书页,静静地一一与你更新我的近况——那些早就好想好想与你分享的事物。直到醒来我才知道这是梦。

我知道我还在想你,一直都是。

人们总说梦反映了我们内心真实的答案,但其实不用透过梦,我也知道分开了这么久,我还是在想你,只是压抑着没表现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朋友总是关心:你放下了吗?

失恋后因为朋友的陪伴,与文章的开导,我没有像自己想像地就此死去,反而“快速地”爬了出来。

其实自己有些变态,从前总是以比较成熟的姿态,扮演朋友们的“心灵导师”,当他们把烦恼提到我面前时,我可以冷静地帮他们分析,也给他们一些力量,包含失恋。

当我自己失恋时,我以为这样的包袱(或是光环)还在自己身上,也ㄍㄧㄥ着自己撑回去那个有智慧的样子,“我还要给朋友们当榜样呢!”我自以为地想着。

失恋后的第一篇贴文,我写着:“期待展开新生活,新世界。”这样正面的表达,但其实好像是给自己呼了一个正面的口号,也给大家一个期待中的“重生者”面貌。(同场加映:伤心的人为什么爱听慢歌?

然而我的心,其实还是好痛好痛。

朋友们充满热切的关心,希望我可以快点走出来。渐渐地,为了回应这些关心,我不再敢在脸书上发表关于失恋的心情,或任何相关贴文,当朋友们问:“你放下了吗?”我一定要用力地点头,精神饱满地说:“当然啊!”然后摆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如果我说我还没走出来,大家会怎么看我?傻女孩、笨女人?他们的反应又会是甚么?

我们为何急着赶跑失落与负面?

我们的文化中,不允许永恒的失败者,甚至连短暂的失落者都不能存在。当人们稍微表现出“我快不行了”的姿态时,人们一定蜂拥而上给予安慰或关怀,多数时候我们会说:“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我们为什么急着把这些失落感受赶走,不承受它们在生命之中多停驻一秒钟?

当人们因为失恋而难过时,更特别不能同情他们,因为我们不容许为小情小爱,耽误人生。失恋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会把灵魂瞬间削半的苦,很多时候无法言语,更多时候无法忘记。但社会不允许,也不承认这种心理痛苦的存在。

就像电影《脑筋急转弯》中,乐乐是最活跃的角色,也认为自己是唯一重要存在,总是想把忧忧赶跑。但是当她发现忧忧的存在其实很重要,那些酸甜苦辣的情绪,都是组成我们很重要的部分,没有人应该一直快乐,忧伤也完整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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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的历程并不是一直往前的,有时候我们走了一步退三步,有时候走了三步又退了一百步,只因为突然看见脸书的回顾照片,或是经过你们常常一起去的地方,于是你被那些汹涌的回忆吞噬,想起自己不再拥有这件事。

如果我们期待一个从失落中站起来的重生,能不能也先看见那个痛苦到崩溃的自己,也真实存在?不要急着把那个伤心失落的自己,再推向不被看见的边缘。

我们都不希望朋友们担心,但如果没有崩溃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伤心”也许没有必要被“担心”。

我们能不能,试着拥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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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地走过,轻轻地陪伴

其实过去在自己失恋前,我也无法体会这种感受,也总是急着透过各种方法,带朋友走出失恋,如带他去郊游、逛街、看电影,各种塞满的行程,不让他多出一秒去想失恋的事。也想要跟他一起假装这件事没发生。

也许我们害怕自己的失落情绪,也想减少负面情绪的发生,于是我们就把这种期望强加在他人身上。

然而,我才发现,这样的关心方式,虽然本意不坏,但却带着他一起用“看起来的快乐”逃避心里真正的悲伤,我们不说任何负面的词语,落泪了也马上擦干,赶紧补上一句:“我没事,别担心。”

也许失恋者不需要你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或是“事情没有那么糟啦!”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段时间,缓缓地走过这必经的失落历程,静静地感受这趟历程教给我们的体会,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好起来,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或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好起来”,因为这些失落的苦,也已经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不会因为放下或忘掉就消失,反而已经变成我们的养分,我们的故事,我们自己。

我承认我忘不掉,放不下,也想着过去。但当我想着过去,其实不是只关于他,更多的是,怀念那个曾经懵懵懂懂,爱得极其狼狈,笨手笨脚,打翻了爱情,却也真真切切的我。那些失败的,丑陋的,执着的,放不下的我,都是我。

下一次,当朋友失恋 ,或我自己又失恋时,我期望自己看见眼前那个伤心落泪的他,不再急着给他方法或建议,要他快快走出,快快放下。

我想我会说:“嘿,亲爱的,你会需要一些时间,不论如何,我会在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