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人迷一起读报!这一周,世界在讨论什么?前两周,我们看赫芬顿邮报上48个女人的成长告白;上一周,我们看年轻人对成功的共同焦虑,这一周女人迷精选 Medium 上的热门讨论议题,“为什么当年,我向强暴我的人道歉?”,谈社会上潜伏的强暴文化。

“难道因为我穿了性感的红色洋装,就代表我同意把我自己交给你、你的朋友们、和你的爸爸分享?我的身边有一把枪抵着我,我的背后有一个男人...”——Tori Amos "Me and a Gun"

这一年,土耳其男人走上街头声援被奸杀的女大生阿斯兰印度轮暴案的七位施暴者之一宣布无罪释放;伊朗女孩在对强暴犯正当自卫后,被判了死刑;强暴与性侵听起来总在那遥远的国度,但现实生活中,只要认真一想,合理化强暴与捡尸文化的论述从来都没有少过。

眼光看向台湾,比方说近期某男性随意在候选人政见下留言“我真的很想让你尝尝‘未婚怀孕’的滋味是什么”,比方说提到“夜店捡尸”多数言论倾向抨击“女人不懂得保护自己”,当男性自满于握有女性身体的主控权,社会也在你身边呢喃耳语,如果出事,一定是你穿着与行为的错。

强暴文化,不分国界,一直是全球的性别恶习,我们都躲不开。

以下选文翻译自 Medium 上的热门议题“为什么当年,我向强暴我的人道歉?”透过作者 Deirdre Fidge 过往的受害经验揭露,如实呈现受害者在第一时间的心情,以及感受到的质疑与压迫。

同时也提出几个关键疑问“失去意识是不是强暴的理由?”“为什么尽管朋友圈里都知道强暴事件存在,却不谴责加害者?”“强暴,是不是外界想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为什么当年,我向强暴我的人道歉?

酒后吐真言,让诉说心事变得容易。几杯黄汤下肚,我发现我跟身边的女性友人,无论年龄、职业、背景多麽相异,我们几乎都有个共同经验,那就是强暴,性骚扰、性侵经验。性是难解的权力关系,而当侵犯你的对象是你生活中的好友,那是更困难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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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会把强暴者想成粗鄙无文或距离生活遥远的人,因为把强暴犯想成“生活圈”以外的人比承认他是你相约酒吧的酒友,或你经常聊天的 Twitter 好友轻松与安全许多。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许多时候强暴你的,都是你极其亲近的人。

我十七岁那年,我和几位朋友去派对玩,其中有位男孩我已经跟他眉来眼去了好几个礼拜。我们姑且叫他 P 吧。那个晚上正如你所想的,充斥着青少年的各种胡闹,我们混着酒喝,摇摇晃晃地跳舞,配着糟糕的 R&B 音乐。

我喝得太多,完全失去意识。

我记得的下一件事情,是我从一团烟雾里醒来,有个人压在我身上。我感觉到双腿之间的疼痛,我觉得困惑难解。四周一片漆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知道谁压在我身上。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 P。

我又再次昏了过去。

隔天早上,我非常不舒服,P 载我回家。我因为饮酒过度,在他车上吐了,我的太阳穴抽痛着,我的头昏昏沉沉,脑海里闪过昨晚的片段画面。

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当晚发生的事,因为我也记不清楚了。直到一个月之后,我与当天派对也在场的几个人相约小酌一杯,我脱口而出,“我觉得我当天晚上,好像被强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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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暴这个字听起来多麽恐怖,多麽强烈,多麽精准。

我的男性好友告诉我,那一天他看我醉了,所以把我扛进房间。P 想闯进来,他告诉 P 我已经昏死了,别打扰我。很显然,P 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听完整段故事,我觉得非常难受,我感到同样强烈的困惑。为什么当大家都知道强暴会发生,却没有人愿意事后跟我聊聊?

几个礼拜后,我一位女性好友告诉我,当 P 听到我说我当天毫无知觉,P 完全强硬上弓,他觉得“非常惊吓听到这样的指控”。我的朋友盯着我说,“嘿,你要知道两个人才跳得了探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下,我赶紧传了简讯给 P,我向他道歉,我说对不起,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而现在,当我回想这彷佛一世纪以前的年轻仓狂,我多想大声抗议。我想对默许他强暴我的朋友抗议,我想对告诉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朋友抗议,我想对明知 P 趁我失去意识强暴我,却不谴责他的朋友抗议。最重要的是,我多想拥抱当年那个笨拙的自己,我要认真的告诉她,这从来不是她的错。

所谓的“男子气概”非常狡诈,躲藏在任何阶层、公司、或是团体里。当男人发现他的朋友侵犯女性,多数时候他们倾向假装没看到。而这样的现象,必须停止。

如果同样的事情,也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而你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想告诉你,我相信你,我支持你,我跟你站在同一阵线。

我多麽痛恨诸如此类的经验在女性朋友圈里多麽寻常。事件发生,我们首先检讨自己,社会跟着怪罪我们,而强暴我们的人就此逃之夭夭,认为这件事情一点错也没有。我多麽厌恶这样的强暴现况,我更知道,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无论男人或女人。(同场加映:写下你的痛: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独自承受

女人的身体不是俎上肉!失去意识就是最好的拒绝

世界上有多少受害者,在被强暴或性侵后的第一时间反应是,“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让他误会可以侵犯我?”又有多少加害者,在事件发生后,会深切检讨自己,为自己情欲失控低头道歉?

根据我与身边友人的经历,我知道这比例失衡得可怕。

在法国那一年,某次派对后我跟另一位女性友人醉倒在同张床上,我眼见一个韩国朋友爬上床,趴上友人的身体,就要解开自己的衣扣。我用力推开他,他盯着我痞痞的笑:“有什么关系,反正她都醉了。”我瞪着他,紧紧抱着朋友,坚决要他离开。

“反正她都醉了。”这什么意思?女人的身体像他眼中的俎上肉,他可以随意地来随意地走,不用经过同意。拒绝他的当时,我记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其实我很害怕。

为什么我们要再三提防世界投射在女体的眼光与恶意?为什么守护自己的身体这件事对女人而言这么困难?为什么许多人不自觉就成了强暴共犯?我始终无法理解捡尸文化,与一具毫无意识的女体发生关系,究竟乐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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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不是“可以捡回家”的藉口,失去意识明摆着就是最好的拒绝。

当我们漫天开捡尸文化的玩笑,同时不停以“保护”的姿态警告女人早点回家、衣着检点、行为合宜、别喝个烂醉,我们便一次又一次纵容强暴犯逃避责任,也壮大强暴文化。资料显示,有近 60% 的强暴案件未被通报,因为比起检讨强暴犯,社会更喜欢狩猎女人的情欲与身体,替受害者贴上“爱玩”、“不检点”、“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标签。受害者不敢说也不能说,只好一次又一次讨厌起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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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曾幸免于强暴的恐惧。”——1971 年,女性主义者 Susan Griffin 

从 1971 年到现在,我们进步了多少?让我们停止怪罪受害者,让我们用力谴责捡尸文化,让我们绝不习惯强暴文化的存在,因为一个受害者,就已经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