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一定有委屈和忧伤,可是通过诗句,委屈和忧伤是可以转换的。”蒋勋曾这么说。读诗很像一种消化悲伤的进程,为生命留点独白,每个礼拜的这个时间,我渴望你替自己留下一段时光、离别现实的纷扰,女人迷只为你读诗。

初见你时你给我你的心,
里面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再见你时你给我你的话,
说不出的是炽烈的火夏。

三见你时你给我你的手,
里面藏着个叶落的深秋。

最后见你是我做的短梦,
梦里有你还有一群冬风。

——邵洵美〈季候〉

风起的时候
廊下铃铛响着
小黄鸣鸟低飞帘起
你倚着栏杆,不再看花,不再看桥
看那西天薄暮的云彩

风起的时候,我将记取
风起的时候,我凝视你草帽下美丽的惊惧
你肩上停着夕照
风沙咬啮我南方人的双唇

你在我波浪的胸懐
我们并立,看暮色自
彼此的肩膀轻轻地落下
轻轻地落下

——杨牧〈风起的时候〉

我盲眼的爱人着重亲吻
他率先抵达
单字与陨石之间
永昼的极地断层
他双目漆黑,一如
离观星镜更远的星
意识的虫洞
命中胸腔左方的彗
此生注定带着伤
酿最嫩最苦的蜜
他登陆
剥下月球状的气泡头盔
匍匐在金星的心口
吸吮木星的根液
握一只钢笔。
以火的决心。
读光的声音。
十月的光度极锐而不可视
那人额头盗汗
双腿颤抖
面色如土
在异样暮色下解剖诗的脏器
此刻最逼近我们理想的复生
在时间里毁灭
引力的姿势
像星球上唯一的树
用力踩坏自己的果实

——崔舜华,〈在行星间 漂流〉

每一滴眼泪
都是从远方而来
朝着未来流去
为了一只猫咪
曾经亲吻过
我的眼睛

——隐匿〈是来历, 也是去向〉

森林已在我脚下了,我底小屋仍在上头
那篱笆已见到,转弯却又隐去了
该有一个人倚门等我
等我带来新书,和修理好的琴
而我只带来一壶酒
因等我的人早已离去
云在我底路上,在我底衣上
我在一个隐隐的思念上
高处没有鸟喉,没有花靥
我在一片冷冷的梦土上……
森林已在我脚下了,我底小屋仍在上头
那篱笆已见到,转弯却又隐去了

——郑愁予〈梦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