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确定彼此的关系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如何确定自己对他,究竟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深深的爱?

记忆里的猫空几乎不曾放晴。阴雨绵绵略带着缱绻的灰色迷蒙,一直是我对指南山麓的冬日印象。

“我的鞋底都是水耶。你看你那把伞,果然是一把自私的的雨伞。”我脚下那双号称全部都是星星的鞋子,看样子已经变成全部都是黏腻的水和雨渍。

“我的也是啊!而且我这件修身韩板衬衫也都湿透了。噢,姑娘,您瞧瞧这透明的程度,完全可以饱览我青春的肉体与结实的胸肌。这次先算你免费,下次就要收钱啦!”他用一如以往的打闹语气说着,这张油嘴不知道欺骗了多少良家妇女。

“拜托,我才没兴趣看好不好。何况你那根本是青春的肉粽吧!”一边拌嘴,我们一边走向山边的猫空闲。

猫空闲的阳伞可能真的只能遮太阳,就像政大的风雨走廊遮不了风也挡不住雨一样。他细心地用手呵护手中那杯橙香摩卡,而我则在不经意之间获得了一杯榛果拿铁加雨滴。

这样看似爱情小说式的开头,却缺乏一个动人的结尾。
而我终究不知道,自己该对这样的结尾,负起多少责任。

一开始,我以为在结束前一段感情之后,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当初是如此竭尽心力地爱一个人,好像要把下辈子灵魂的份一起挖出来去爱的那种,于是身体变得像空壳子一样。或者至少,油腔滑调的他不可能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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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随着认识的时间越长,如此坚强的决心似乎也产生了一些不确定。他的孩子气,他偶尔的体贴温情,有时候也让人感到挺窝心。我们一直习惯不太花时间说话。静静的是我们的相处模式。

“在别人面前我总是需要武装自己,让自己很搞笑,很幽默。好像藉由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是存在的一样。幸好,在妳面前我不用这么累。”七月我们一起去看海时,他这样跟我说。那次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是什么也没做地站在狮头山上,喝着啤酒看着海上远方的看似几乎不会移动的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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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缆车上,水晶车厢穿过外围的黑暗,我们像是沿着绳索在地底航行一般。经过站与站之间的平台时,他突然停止玩弄手中的 HTC,抬起头来打破沉默。

“喂,小 P 他们都在那边起哄说我们很暧昧,你觉得呢?”他说。
“那是开玩笑的吧。”我说。一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却感觉这话语本身并不是我说出来的。只是在某种机缘与巧合下,透过我的嘴顺势地流泻出来似的。
“是阿,怎么可能。我们是好朋友啊!”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胸口的某一处不明的地方像是被柠檬汁滴到一般酸了一下。

直到很后来,傻傻的我才知道原来他问的那句话还有别的意思。而且,那时的我也有别的意思,但这样的领悟,似乎已经太迟。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憨人都知道生命的价值不在于它的长度,而在于它的宽度。我们也知道一段感情的意义,不在于它的广度,而在于它的深度(Flora & Segrin, 2000, 2003)。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感情的庭院究竟要深深深至几许,才能累积跨出下一步的勇气。(延伸阅读:男人与男孩的对话 演员邹承恩:“去爱是勇气,爱下去是智慧”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沙漠都能寻获解渴的绿洲。并不是每次的无心插柳,都能天雷勾动地火,成为爱情的源头。有时候,对方只会一杯柳橙汁或多多绿,来表达她感激不尽又能力有限的谢意。

所以我们变得战战兢兢,步步为营。害怕向前一步会粉身碎骨,又担忧等待后退会让自己委屈痛苦。

表白所冒的最大风险,并不是说破后惨遭拒绝;而是担心会因此丧失了原先亲密的感觉,彼此变得尴尬、难堪、充满忌讳。因此我们尝试用一些隐晦的方式去探索那若隐若现的朋友界限,有时候反而模糊了自己的感觉,也丧失了某些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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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确定彼此的关系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
如何确定自己对他,究竟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深深的爱?
又该如何知道,对方是否跟自己怀有同样的感觉与期待?
而我是否该相信,他口中所谓的“普通朋友”?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首先必须解决的仍然是那个古老的问题:

“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吗?”(Bleske & Buss, 2000)

虽然过去的写的一些文章常常充满不确定性;社会心理学的研究也总是不小心(?)把简单的问题变得更为复杂;种种爱情的论述更是喜欢在各种模糊上添加高斯模糊;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上是肯定的。

大量发展心理学的研究明确地显示,我们打从小屁孩及青少年时代,就天杀地在结交异性朋友(Booth & Hess, 1974; Cheung & McBride-Chang, 2011; Cohen, Dheurle, & Widmarkpetersson, 1980; Connolly, Craig, Goldberg, & Pepler, 1999; Reeder, 2003; Salanga, 2008)。

或者说,没有异性朋友的人,反而可能会感觉到一些心理上的压力,甚或产生认同上的危机(Connolly, et al., 1999)。

毕竟,我们总是需要和别人比较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透过认识与结交异性朋友,我们逐渐地学会用不同的角度检视自己(Morry, Reich, & Kito, 2010),学会男女的思考是多么的不同,并试着在这些不同之中,找到两性都能够接受的平衡点。

所以异性之间是存在友谊的。完毕。

发现了吗?我这里巧夺天工(?)地偷走了一个字。

是的,问题的关键在于“纯”这个字。就像所有写着“纯”的按摩店都给人另一种遐想一样,异性间的“纯”友谊也常常难以取信于大家。

“我以前其实也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的,真的。可是在几次经验下来,我发现许多男生接近我其实都是有企图的,或者说,他们不是‘只’想当朋友。久了以后,我变得比较小心谨慎⋯⋯唉,我这样说并不是公主病什么的,只是不想让人误会之后,搞得我好像坏人一样⋯⋯或者,我猜会不会和外貌或吸引力有关?

某次我和一位朋友看完之后她语重心长地跟我分享,并且在之后立刻补了一句:“我男朋友在日本。”

强者我朋友在表述她看法的时侯,还不忘隐晦地(?)在自己脸上贴金一下,着实让在下感到惊艳赞叹,佩服佩服。

有鉴于她的样本可能只有十多人,身为一个实事求是,追根究柢,打破砂锅,穿过山洞(?)的研究者,我当然不可能满足于她的猜测,于是认真地去查了资料。

遗憾地是,这个问题果然不是把脚毛贴上来就能了解的[1]。

首先,如同先前所说,那些年我们对异性的认识与交往(Connolly, et al., 1999; Morry, et al., 2010; Salanga, 2008),不论是普通朋友或男女朋友,不论是打扫时的打闹、课桌椅间的粉笔线、男孩衬衫上的原子笔墨迹、女孩背上被顽皮弹伤的瘀青,着实都稳固了我们的自我概念(Self  Concept)。

再者, 虽然大部分的女生都有至少一位的异性亲密朋友,但“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有异性朋友。根据Rose (1985)的研究,73%的女生、100%男生认为自己有“至少一位”异性密友。

最后,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显示,异性“纯友谊”(Platonic Cross Sex Friendship,PCSFs)的确对两性来说是一种挑战,而这种挑战对于男生来说将更为艰难--尤其是在性吸引力上(Halatsis & Christakis, 2009; Parker & Devries, 1993)。

事实上,男性比女性更容易把友情当阶梯(Gateway),真正的目地是在一起(Lenton & Webber, 2006)。对与女生来说,异性朋友最重要的功能是陪伴一起吃饭或受到保护。对男性来说,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谈心,与“认识她的同性朋友”(Bleske & Buss, 2000)。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窃自下一个结论:“看来男人果然都是色胚。”

虽然我实在无法为男性的精虫充脑(?)反驳,毕竟演化论总是强大地几乎可以解释所有的事情,却常常无法提出改变的建议。

不过有一点需要澄清的是:不论是同性的朋友或异性的朋友都提供给我们信赖、忠诚与支持,只是有些人比较偏好和异性当朋友,有些人比较习惯和同性当朋友。

或许你曾纳闷,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交异性(而不是同性)朋友?

因为他们从这些异性朋友中得到更多的亲密,信任,与被照顾的感觉(Baumgarte & Nelson, 2009)--而这些东西,是他们在同性朋友身上所得不到的。

【朋友与恋人的角色】

的确,有时候好朋友能给我们的,甚至比另一半还要多。

犹记得2009年的亲密关系研讨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Relationship Research  Conference,IARR)上,主持“友情”这个场次的主持人开场讲的话[2]:“我很庆幸在这样的会议中有一个讨论友情的场次。当大家都在为爱情讨论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友情提供一种更稳定而长久的可能--我们很少放弃身边的朋友,但几乎每天都有人提出分手。”

不过奇怪的是,我们留给好朋友的,常常比另一半还要少。

当我们为爱吵架、受伤、哭泣的时候,在身边安慰我们的,陪我们一起喝闷酒的是朋友没错,可是当吵架一有缓和的迹象,我们又常常丢下朋友,奋不顾身地去找自己的爱人。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我们生来就重爱轻友?

奥古斯都大学的手教授和丹佛大学的毛人教授 (2009)用精简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并非偏心于伴侣,而是各种不同形式的关系满足了不同的需求,当然我们同时也失去了不同的东西:

在爱情中我们获得最多的关注,支持与陪伴,
却也丧失了最多的自由,承担最多被伤害的风险;
在同性友谊中我们获得最多亲密感,他们大多也与我们兴趣相投,
但也最容易和他们比较成就,产生嫉妒;
在异性友谊中我们开始了解学习怎样对待异性,培养同理心,
却也面临最多的不确定感(Hand & Furman, 2009)。

Again,Hand & Furman (2009)发现,认识正妹,以及得到认识更多正妹的机会,一直是男性择异性友谊的重要因素。看来正妹我朋友的假设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总之、男朋友、女朋友、红粉知己与娘炮好姊妹(?),分别在我们的人生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让我们活得更精彩,渡过更多难关。

【朋友的界限】

这样看似皆大欢喜的全剧终,其实隐藏了一个祕密。如果异性朋友和心爱恋人之间的分工是如此鲜明,那么,那来的暧昧关系让人受尽委屈?如果我们能从朋友与恋人身上获得不同的东西,那么,我们为什么还需要恋人未满般的关系?

于是心理学家们开始对下一个问题感到兴趣:究竟普通朋友和男女朋友之间,有没有所谓的界限?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究竟是一个阶段,还是一个转捩点?

倘若你幸运地上过我老板开的普心、社心、或听过他的演讲,他一定会在介绍男厕礼仪的时后顺便分析人际距离,并教你如何判别两个人的关系状态:不熟,好朋友,或者“不只”是好朋友[3]。

人类学家 Edward T. Hall 指出,只有非常亲密的对象才能进入到我们的“最小亲密距离”之中(从皮肤接触到50公分左右) [4]。在这样的距离里,我们牵手,拥抱,亲吻,耳鬓厮磨,甚至从事性行为。

所以,当你前进一步,对方也靠上来,这样对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5];相反地,如果对方反而后退三步,那么还是趁早放弃,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但是,这样的一种的区分方法,只能粗略地分辨与你互动的对象是否是亲密的,并无法确定你究竟是对方的“异性密友”,或是“暧昧对象”。

有些朋友会向我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他的故事,或给我各种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假设性或实际行为当做条件,然后要我帮忙猜测或估算,对方喜欢自己的可能性:

“如果说他今天晚上约我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对我有意思?”

“那天我送她去机场时,她帮我擦汗,一边问我会不会很热。一个女生应该不会随便帮人擦汗的吧?你觉得,这样我有没有机会?”

“我跟他到士林逛街的时候,他把手借我挽着。他知道我脚不好,所以很细心的等我,跟我说慢慢来没有关系。那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挪威的森林》里的那个直子,有一种幸福温暖的感觉在心理洋溢开来…你帮我分析看看,他这样是不是喜欢我?”

然而这些问题就像是读心理系的孩子说自己出系级的时候,所有的人不约而同问的那句话一样,我总是摊手做出很抱歉的表情,说我不知道。

因为人是复杂而多变的。

首先心理学本来就不预测“任何一个个人的行为”。再来更遗憾的是,先前所说的人际距离,其实会随着性别、年龄、依恋风格、先前接收到的资讯等等因素影响(Fiedler, 1953; Kaitz, Bar-Haim, Lehrer, & Grossman, 2004; Patterso.Ml & Sechrest, 1970; Remland, Jones, & Brinkman, 1995; Webb & Weber, 2003)。

也就是说,有些人可能“本来就”偏好比较近的人际距离(例如安全依恋的人),当你和这些人当朋友的时候,肢体接触越多,并不代表你跟他越有可能在一起(只是代表你跟他比较亲密);同样的,当害怕-逃避依恋(Fearful-Avoidance)的人和你保持距离的时候,可能并不是他不喜欢你,而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Kaitz, et al., 2004)。

当然,更遑论有些异性友情,甚至可以包含性关系(Afifi & Faulkner, 2000; Tate, 2011)。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想可能会想翻桌,如果说人际距离不是一个恰当的界限,如果说最小亲密距离只有亲密的人才能逾越。那究竟什么才是亲密好友与亲密恋人的分界点?

幸好,心理学家们还是找到了一条相对明显的界限,那就是“感觉”。

【不存在的界限与变迁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一直在改变的,从相识,相恋,到分开。一般来说,当我们对某个人的感觉改变的时候、当对方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变得不一样的时候,我们就会开始考虑、思索两个人当前的关系状态是不是仍旧符合自己的期待。

只是“感觉”这个词相当模糊;更糟糕的是,人并不总是理性的动物。很多时候我们其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爱对方,或是一时冲昏头。甚至,我们也很难区分自己爱的,究竟是对方、对方在自己眼中的模样、还是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模样(Rusbult, Kumashiro, Kubacka, & Finkel, 2009)。

更或者,当你依然等待,依然相信她还不想交男朋友的时候,她可能早已握紧别人的手,而你直到最后才明白,那是只有你才会一相情愿相信的藉口。

感觉的变迁似乎总是不明显,而这种不明显的程度,常使得我们在暧昧不明的时候,错过了彼此的缘份和机会,也使得我们在对方不爱了很久之后,才迟迟地发现已无法挽回。

感谢老天爷,尽管存在着这么多理性、这么多不确定,感觉的变迁还是有迹可循。

感觉变迁的第一个要件,是“亲密感的改变”。

Baumeister & Bratslavsky (1999)认为,虽然我们无法分辨从“哪一刻”起跨过了朋友的界限,但可以确定的事情是,透过亲密感的改变,可以让我们产生好爱好爱的感觉。当你和他的距离瞬间缩短、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变得很亲密、从原先一个月连络一次,变成一个晚上通电话三次、从偶尔想起他,变成天天想见他,心里就会激起一种Passion(请使用Hold住姐语气)。这种Passion,让你感觉到对方相当重要,也让你无形中被制约、变得离不开对方。

相反地,如果长久以来两人的亲密感一直保持稳定(不论是低稳定或高稳定),你们以固定的频率见面、以惯常的方式牵手、维持同样的距离一起看夕阳(不论这个距离是远是近),久而久之,Passion也会消失殆尽。

这就是为什么,一夜的掏心掏肺就能造成相见恨晚的错觉(Hanason, 2011),这也是为什么,数年的等待与眼泪,却无法激起对方对你的一点感觉(卓纹君、林芸欣, 2003);但当你转身离开,放弃再爱,他又怅然若失,希望你能继续和他当朋友。

用微分的方式来说就是,单位时间内亲密的增减,决定我们爱的轨迹。

Baumeister & Bratslavsky 这个看似完美无瑕的发现,仍然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虽然改变亲密感能够让我们感觉到爱,但相爱的两个人并不一定最终能够在一起。而不能在一起的两人,可能依旧彼此相爱。更可能的情况是,正因为那些年错过了大雨,才让这段爱与想像无止尽的延续。

这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得面对罗密欧与茱丽叶效应[6],而是有时候,我们像《那些年》的柯景腾一样,只是因为少了那么一点勇气,错过了听见对方说“在一起”的契机

所以,亲密关系大师Rusbult又提出另一个关键--承诺(Rusbult, 1980, 1983; Rusbult & Buunk, 1993; Rusbult & Van Lange, 2003)。

Lin & Rusbult (1995)收集了台湾和美国的资料,发现“异性好友”与“男女朋友”有一个巨大的差别是:我们在伴侣身上投入的时间与精力比异性好友多更多,尽管“异性好友”与“男女朋友”都与我们很亲密,却只有那些最后能成为男女朋友的人,才能占据我们心里最重要的那个部份(Relationship Centrality ),让我们愿意安稳地将自己依赖与寄托在他们身上[7]。

我们可能因为害怕再受伤,可能因为担忧这段爱最终又只能成为回忆,而不愿为彼此许下承诺。

那些相恋却无法在一起的爱情、那些心动却无法化为行动的恋曲,以及那些年迟疑踌躇的沈佳宜,都差了这样的一步。

所以,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总结友谊、暧昧和恋人的界限就是

“身体的距离决定我们是否是朋友,内心的承诺区分我们是否只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不论是同性或异性)可以进入我们的亲密领域,暧昧的异性甚至可以和我们有肢体碰触,甚至进入更深更特别的国度(对不起当兵似乎让我思想变糟糕了),但是只有那个特别的人,我们才愿意渡让出心里最后的空间,那块或许承载着伤痕、焦虑与不安,却又渴望被呵护、救赎与安慰的阴暗角落;也只有那个特别的人,跨越了那最后的界限,住进了我们的心里面。

那些最终能在一起的,并不是你觉得重要的人,而是也觉得你重要的人。

【说了再见之后】

本来到写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关于爱情与友情还存在另一条界限--分手。跨越了这条相对清晰的线,不论甘愿与否,都会从恋人回到朋友。

这里用错了一个字:“回”。

事实上,没有一段关系能回到最初的状态,也没有人能真正忘怀曾经美好、充满欢笑泪水的回忆,我们所能做的,只是说服自己忘记而已。

对方所说的“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我想我们还是退回普通朋友”、或者“先暂时当朋友,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在追我。”等等,其实都只是试图让彼此好过一些的藉口(Kellas, Bean, Cunningham, & Cheng, 2008)。

就像爱上了之后,就无法只满足于当朋友;不爱了以后,似乎也无法再回去当朋友,就算嘴巴上说还是朋友,这样的强求也不会是当初所期待的那种温柔(Schneider & Kenny, 2000)。

Schneider & Kenny (2000)所做的事情很简单。

他们比较两种拥有“异性好朋友”的人,一种是先前所说的,尚未有任何交往关系的柏拉图式密友(PCSFs),另外一种是刚分手,说好要和对方继续当朋友的“前男/女友”。

结果发现,真正的情况是:那些分手后还说可以继续当普通朋友的人,继续渴望着这个“朋友关系”中无法满足的部分,但不幸地是这段关系的质和量,已经回不到当初交往前的那种状态了。

爱情是一种不可逆函数,只是我们往往不太愿意承认这句话的真实度。所以他会在跟她已经不只是朋友的时候告诉你,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所以他会在无法再和你当朋友的时候,昧着良心承诺还可以继续当朋友,以减轻内心些许的罪恶,并期许这样说能减少你的失落。

然而失落总是在这个承诺被打破的时候,在他不再接你电话的时候,在他躲妳、逃你、消失在你所存在的人间的时候,变得更令人心痛而沉重。

【下一条红线】

“我可不可以,停止继续喜欢妳?”很遗憾,我沦落到说出和柯腾相反的话。因为我已经爱得很累了,那忽远忽近的距离让我变得精疲力竭。

“好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看着她无感动的脸,几乎是同时想起《国境之南。太阳之西》里漠然的雪。突然有一种哀伤和不值得的感觉满到胸口,溢及喉头。

我几乎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原来,这段时间的付出和努力,对他来说竟然像是七月半空中飘走的纸钱一般空虚而无意义。纵使有路人发现或看见我对她的爱与憔悴,也只是会默默地将它捡起,倏地丢入火堆。

如果说,最后感情无法延续,彼此的期待的关系终点不同,我们又该如何放弃与割舍,那些曾经的用心与过去?

事实上,情况并不如我们想像般悲惨。81%的伤心人在半年(六个月)左右,情绪就能恢复了(刘惠琴, 1995)。这并不是说半年后就不再难过,而是说六个月之后比较能够正习惯一个人地生活。

虽然走路,睡梦,或是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会常常想起他(这称做“残渣”阶段),但是已经不大会对你得情绪造成很巨大而“急性”的波动了。

如果你不幸已经超过了六个月还很难走出来得话,建议你进行一些简单的谘商如果你大致上过得好的话,也建议你学着从这当中变得坚强。

多年以后你会发现,其实和谁结婚都没有很大的差别,我们只是试图找一个不太讨厌自己的人,陪伴自己一起走过后半的生活。

那时,或许还有些许遗憾、或许还会想起,一些如果当年可以把握的勇气。

也或许,会庆幸自己过得还不算坏,并感谢身边的一些他或某个他,感谢他如此宽宏大量地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看见自己的特别,并在你感到孤单的时候,和你一起走过寂寞的堂口。

不论这个他,是普通朋友,或者不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