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跑步吗?运动时留了一身汗,连坏心情也一扫而空,身体也会分泌幸福的脑内啡,俗称 Runner's High!

二十岁以后,我就一直留着长发。有时是曲发,有时是直发,但我总是让一溜黑发披着两肩,极少把头发束起。因为这事,我曾经和 Philip 激烈地吵过一场。

认识 Philip 是在我二十岁以后。因此,他从来只认识一个长发的王迪诗。那年在伦敦,一班朋友相约到我家共渡年三十晚,那么严寒的除夕夜最适合打边炉。我花了半天来收拾乱得像凶杀案现场一样的房子,换好衣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才发现头发竟不知不觉这么长了,便在浴室的地上铺了几本旧杂志,拿起剪刀替自己剪起头发来。我的头发一直由我自己修剪,每次剪掉两寸,反正这种简单的发型不难处理。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Philip 竟然早到。我无暇招呼他,自顾自的继续剪头发。他倚在浴室门边,双手插在裤袋,歪着头来看我。

“干吗一直留着长发?”Philip 问。那听来本是一个普通不过的问题,但我彷佛感觉到当中有某种“挑战”的意味。

“因为我长发比较好看。”我一边说,一边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那你何不把头发束起来?我印象中,你好像很少那样做啊。”

“因为我把头发放下比较好看。”

“Daisy。”

“What?”

“你知我想说什么。”

“God,我又不是你肚里面条虫!”

“你老是把脸藏在那瀑布一样的头发后。你在逃避。”

“你发神经!本小姐有什么好逃避?”我很生气。

我们大吵一场,而那偏偏是庆祝团年的除夕夜,真要命。那次以后,再没有人问过我头发的事,包括 Philip。

Philip 也许不会明白,把头发剪短,对我来说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然而,我的确也有把马尾束起的时候――当我心情非常愉快,或非常难过的时候。

常有读者问我,Daisy,你看来总是那么快乐,你也有难过的时候吗?你难过的时候会做些什么?我会把马尾束起,换上一套清爽的运动装,听着音乐跑步去。由兰开夏道开始,沿喇沙利道一直跑到浸会大学,绕一个圈再跑到剑桥道,然后围绕附近那些安静的街道,一边听着 Radiohead 或 Suede 的摇滚乐,一边跟着音乐的节奏一步一步跑。

特别难过的日子,我会跑长一点的距离,可以的话会刻意在烈日当空的时份跑,尽情的折磨自己。初段是可以轻松应付的,四十分钟以后,猛烈的阳光开始敲打着我的脑袋,四肢开始疼痛起来,汗水在我的背和我的脸倾注如下……继续强迫自己跑下去……很辛苦啊……然后手脚会渐渐由疼痛变成麻木,好像都已经不属于自己。说来奇怪,到了那个时候,反而不太觉得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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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会认为我这种应付悲伤的方法很“男人”,但暴饮暴食或疯狂购物等方法,just don’t work on me!其他例如饮咳药水、劈酒、抽烟、赌钱之类的行为,如果可以帮我逃避,助我发泄而又不会为我带来任何麻烦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干,可惜现实并非如此。

所以,我实际上可以做的似乎只有跑步。这并不表示我为了健康而跑。我在难过的时候跑步,也绝对不是因为我意志坚强;刚好相反,是因为我不向前跑的话,我会死。我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一直跑,一直跑,将一切悲伤都吞进肚子里去。

同一时间,陪着我跑的是我在阳光下的影子。从那影子里,我看到一个束着马尾的女孩奋力地跑,束起了的长发在风中舞动。这个身影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当我觉得自己不行了,实在已经筋疲力尽,我就会这样告诉自己:继续跑吧,无论如何,继续跑吧。除此以外,一切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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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尽的感觉,一方面令我非常沮丧,但同时亦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限制。讲真,无论我几靓几 smart,我都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女人,有快乐也有哀愁。譬如说,到目前为止,我无法明白“缺憾美”这回事。我认为那不过是因为人生有太多无法如愿的事情,人们为了说服自己生存下去而编造的藉口。问心,如果有得拣,谁会希望自己的人生有缺憾?

我知你一定想话我年纪轻,道行未够,入世未深,未够智慧去了解人生有了遗憾才会“完满”,文学巨着也总有遗憾才算“不朽”。Well,maybe。我无法理解,但我并没有断定我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我继续跑,一直跑,也许我会跑到明白的一天,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但至少我还未离场。(同场加映:找回想念的自己,迷惘时可以做的三个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