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庆祝结婚二十周年的日子,居然说出自己三次打算离婚,而导火线是因为“不想要洗碗?”这个鸡毛蒜皮的原因?

上司 Andrew 与太太结婚二十周年纪念,在四季酒店搞了一个派对。没想到 Andrew 饮大两杯竟自爆了一个秘密──他曾三次认真打算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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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Katie 问我,一边摇着手中那杯红酒。这是我们几个女人在派对某个角落的 girls' gossip 。Andrew 在派对开头发表了永结同心的官式讲话后,宾客们各自寻欢,男人围成一圈吹水,女人围在他们旁边偷听男人自吹自擂。我们偷听到 Andrew 自爆“三次认真打算离婚”的秘密,但 Katie 显然并不相信。

“男人最紧要什么?威。有什么威得过在一班兄弟面前豪言‘我曾经三次打算飞咗个衰婆’?”Katie 分析起来。“Andrew 平日出名惜老婆,难免被猪朋狗友嘲笑老婆奴,这一番豪情壮语为的就是挽回他男人的尊严,这胆小鬼哪敢离婚?”(注:飞咗,意指甩掉,衰婆,意指讨人厌的女人,香港夫妻也常相称衰佬、衰婆。)

“但我听讲 Andrew 老婆好难顶,二十年里曾经三次想跟这个难顶的女人离婚,合理呀!”Emma 说。

我示意她们静下来,因为 Andrew 在旁边的男人堆里,正开始聊起那三次“认真打算离婚”的壮举…

“结婚之前我是一个浪子,不是我夸口,那时我的女朋友由中环排到去元朗!”Andrew 雀跃地说,他的两个马仔在敲杯呐喊助威。“结婚之后,唉……”然后他接连干了两杯威士忌。“婚后第一年我们想二人世界,所以没请工人。到了第三年,我的大女儿出生了,我们开始争辩应否聘请菲佣。我老婆坚持不能让孩子沾染菲律宾口音的英文,事实上她由怀孕三个月开始就不断重播美国总统的演说,她深信胎教有助孩子学习美国口音。而我从头到尾只关心一个问题:谁来洗碗?我老婆干脆的说:‘你啰。’”

说到这里,Andrew 又长叹一声。“我到今天还记得这辈子第一次拿起洗碗布的感受…那时我三十岁,衣着打扮讲究,在商界也薄有名气,多小落选香港小姐向我扑过来!我问自己,我为什么折堕到要洗碗?但我妥协了,为了让老婆当全职主妇专心照顾女儿,我担起了洗碗的工作。当我终于洗完这生人第一堆碗碟,你知道我老婆说什么?她拿着我刚洗好的碗筷,逐只碗说:‘这里还有油渍,再洗!这支不干净,再洗!’我身为男人要我洗碗已经好不容易,她非但不欣赏还挑挑剔剔!那时我想,唉,不如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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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冲过去说。

众男士显然有点意外,带着三分醉意的 Andrew 看看我,定了定神回忆刚才说过的话。“我说什么嘛……就是……不如离婚吧。”  

“不,我指之前那一句。”  

“之前那一句……啊,对了,我说身为男人要我洗碗实在不容易呀!”  

“That's your problem!”我喊。“男人洗碗有失尊严,那难道女人就没有尊严吗?为什么女人就应份去做这些无聊枯燥低层次的工作,而男人吃饱饭就可以翘起双脚在沙发睇波?” 

“Daisy,今次我帮 Andrew 。”一个男 banker 插嘴。“你问问全香港的餐厅老板,有多少人会请男人洗碗?香港男人可以做医生、律师、餐厅侍应或司机,但香港男人不会洗碗。”  

“小男人才不愿洗碗。”Katie 突然冷笑一声说。“你看看最近网上流传的一篇文章,就会知道有一位家世显赫的华人陈智思也负责洗碗,家中不请佣人,为孩子立榜样。你们这些小男人根本不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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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班女人听到“小男人”三个字都觉得好笑,简直就是正中要害。但当 Andrew 说出他第二和第三次认真打算离婚的理由,我们却笑不出了。

Andrew 当时已三杯下肚。大概因为酒精的作用,这“堂堂男人”竟忽然感性起来。我怕他会哭,我王迪诗一世人最受不了男人哭。他默默垂下头,我心想,这家伙不是在哽咽吧?众人以眼神谴责我和 Katie,彷佛在责怪我们搞喊一个男人。我为难地用手拍拍 Andrew 的肩膀,他用力甩开我,生气了。

“你──懂──什──么?细路女!”Andrew 沉重的说,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很滑稽。“你结过婚吗?你坐过监吗?你试过──”几个平日一起喝酒睇波的“兄弟”马上阻止他说下去。“小声点!阿嫂就在附近呀……”(注:细路女,意指小女孩,也用做暗讽人不成熟)

“我怕她什么!”Andrew 甩开他们,又干了一杯威士忌。“我跟你们说,那次我全情投入去洗碗却不得要领,我几经挣扎才打消离婚念头。岂料有年圣诞,我们请了一大班朋友来家里玩,你猜我老婆拿什么出来给朋友们看?她竟然当众展示我洗碗和拖地的照片!她……(我猜 Andrew 想讲粗口)她拿老公拖地的照片在姊妹面前炫耀,看!我老公几听话哈哈哈哈!但她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一个男人,你教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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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起来。顿了片刻,又说:“那是我第二次认真考虑离婚。”  

兄弟们在旁边拍拍 Andrew 的肩膀,投以“节哀顺变”的眼神。“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其中一个兄弟打圆场。“我们改变一下话题吧──”

“你第三次打算离婚是什么原因?”Katie 问。

我放下酒杯专心聆听,除了出于八卦,也很有兴趣知道一段差点敌不过洗碗的婚姻将如何发展下去。Andrew 垂头丧气地望着酒瓶发呆,我这才发现原来那瓶威士忌早已空空如也,马上为他再点一瓶壮胆。他大概饮得太多,忘了自己正身处结婚二十周年派对,那位曾经挑剔他洗碗的太太正在附近与朋友们有说有笑。

威士忌来了,兄弟们殷勤地给 Andrew 倒酒。我还以为身为“兄弟”定会阻止他喝下去,哪到底“兄弟”是出于八卦想灌醉Andrew 让他爆料,还是纯粹让他发泄一下?天晓得。我只知道连那个暑期实习生都凑过来,一副躺在沙发上等看电视连续剧的模样。

“第三次……”男主角终于开口。“我不想说了。”接着竟然逃掉!酒醉三分醒,看来那件事真是彻底粉碎了 Andrew 作为男人的尊严,那让我更想知道。但男主角逃了之后大家一哄而散,只剩我、Katie 和那个女实习生。我无聊地摇着酒杯。

“我知道那件事。”女实习生突然悄声说。我和 Katie 睁大了眼睛看她。“我 daddy 多年前曾与 Andrew 于同一间律师行工作,我能够进来当暑期实习生,还是因为 daddy 跟他的交情呢。我很久以前曾无意中听到父母私下交谈,daddy 说有年公司 annual dinner ,Andrew 想出去抽烟,他太太当众说:‘还要抽烟?你最近晚上已经不行了!’之后整年,全公司都在谈论Andrew 的性能力。”

有这样的过节仍可以捱到结婚二十周年。果然就像香港人经常说的──床头打交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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