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害怕寂寞吗?随着季节嬗递,缘起缘灭,牵起谁的手,但又放下,我们似乎失去很多,却也得到很多。

好多星象的朋友纷纷抱怨最近水星逆行,或气候入秋,身边的单身朋友忧心没桃花、跨年夜没人陪。L 说,她昨日陪伴刚分手的朋友一下午,眼泪擦了又滴,滴了又擦。她还以为自己够坚强,没想到隔天约会男友只不过迟到十分钟就胡思乱想整个晚上,L 男友好疑惑自己究竟还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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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呢,W 说,刚才接到我爸电话,他一直吞吞吐吐不知道想干嘛,一下问台北天气如何、一下问吃饱没。直到我回答第二次“吃饱了”之后他才说,那个,爸爸之前认识了一个阿姨,你知道吧,她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所以,所以爸爸会搬去她家照顾她⋯⋯。

W 说没关系啦你就去吧。爽快的声音令 W 爸好惊讶,不过很快就收敛了,也很快就挂了电话。唉,W 叹气,说看我爸紧张的咧,我早就不恨他了啦。我说,你爸至少只有一个啊。我想到一篇刘梓洁的小说《搞不定》,男主角老 K 帮众多女友取代号还不能用英文,因为二十六个字母根本不够用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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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多在对的地方被誉为情深情重,情多在错的地方就是浪荡花心。“女孩们开始相信,老 K 是某种变种人类,这种人生来容易伤害别人,他们无能为力,但在他们心中,永远藏着深深深深的忏悔。这种人可以简称为懂得忏悔的猪八戒,或者,怀有罪恶感的大烂咖。”(同场加映:花心,跟职业有关吗?

不过,我认为无论你是哪种多情,比较起来都算吃亏,毕竟多情总被无情恼。感情关系里谁最大?被爱的还是给爱的?我敬爱的中文系老师竟说“不爱的。不爱最大。”夏天的教室里明明闷得要命,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讲到“神仙有份岂关情”,李商隐写诗讽刺那些不管国家大事,整天只想长生不老的君王。

那时还没感觉,年纪越大越觉得这诗真好,好在诗人明明白白告诉你生而为人的事实。烫伤骨折什么的,单纯的身体疼痛哪有为情伤身伤得深,痛得久。多少人用美工刀割手腕只希望心口能少痛一点。根据中医说法是五情对五脏,喜怒悲思恐,各伤心肝肺脾肾。如此一来市面上所有医疗保健书和养生抗老祕方其实效果有限,除非你这辈子能不对任何人动一点心。

生而为人,要靠不动心来养身抗老是绝无可能了。你爱我但我爱他,他爱她而她爱她,人生就是互相欠来欠去,所以我们老爱骂八点档却每天收看,KTV 芭乐歌永远唱不腻。两厅院十二月上演林奕华《红楼梦》的票房之好,好到加场而且开卖日两小时就售完,迟到的我在 ibon 前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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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回家翻书,翻到第五回判词最后一首:“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众人相欠的感情债如果写成借据,这些纸叠起来的高度应该能让人类登上太阳系,不,也许银河系中心吧。但我从没见过这世界有升华或堕落的一刻,始终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听过某位社会学教授说他曾经沮丧到根本不相信社会学,不相信自己耗费数十年的青春和力气研究的学问有任何意义。因为现代人太寂寞了,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寂寞根本,根本,无药可救啊。

和你分享:没有人解读得了寂寞,但我们至少能对寂寞诚实

虽然现在很流行穿越剧,但我不认为活在过去就没事了,降生在哪个时代都一样的。不说一样好或一样坏,总之一样。人都一样。我告诉 W,你要不要晚点打电话给你爸,告诉他放心吧,无论是哪一种人,这世界没有谁应该孤独终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