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生大多爱过不只一个人,但只有一个人,会陪我们走到最后。但感情不能像买衣服一样,不停的试穿,是吗?

我在巴黎的时候(每次讲这句都要压抑拨浏海的冲动),到圣罗兰买东西,有一件我很喜欢的衣服,有两种不同材质和颜色(驼色的麂皮,和黑色的牛皮。不要问我大夏天的为什么要买皮外套),最后我选了驼色麂皮的,但对黑色牛皮念念不忘。回来以后直踢自己,长这么大了,人生最基本的教训还没学会吗?在国外买东西时,如果遇到犹豫不决的情况,当然是两件都要啊!

小时候看台版偶像剧《流星花园》,整个的情节我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是很在乎),倒是里面有句台词我记到现在。女主角说,人生就像在国外买东西,一旦错过就不能后悔,所以要把握每一次机会之类。这话大抵是对的啦,但在感情上,我们能以在国外买东西的心情来面对吗?

衣服可以两件都要,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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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认识的人,脚踏两条船,左右为难,两边都瞒。一边是多年长跑,一边是打得火热的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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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瞒新欢自己即将要步入礼堂的事实,被无意中发现,他又对新欢勾勾缠,甚至在结婚的当下都还在传通讯软体,说:“我爱的是你,我们不会去登记。”我想他大概有受到“在国外买东西”这一说的启发,当犹豫不决时,两件都要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衣服,你可以今天穿这件、明天穿那件,可以两件都挂在衣柜里,一副和平又美好的丰饶景象。可是一个人想要同时拥有多人的爱情,注定是行不通的。即使是多妻合法的古代,大家都会彼此勾心斗角互赠麝香(那是《后宫甄嬛传》吧,而那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古代对爱情,对夫妻的观念,走到今天演进了很多)。如果是现代女性发现自己的男人劈了这么多腿,可能会联合起来出钱找人臭揍这败类一顿(错误示范小朋友不要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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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办法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而且还相安无事。

梁实秋的书里提过一个俗谚:“若要一日不得安宁,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宁,盖房子;若要一辈子不得安宁,娶姨太太(就是小老婆啦)。”大家看大企业家三妻四妾同住一楼,似乎和睦得不得了,但其实没人知道其中的甘苦。(而且我想那么多钱,大概可以像油一样消解很多摩擦力吧?)

感情里三个人太挤了(而古代帝王的妃嫔或现代企业家的三妻四妾,那些女人未必有爱情,也许是把这个关系当成一个工作在做)。我第一不能忍受一个人只有一半的时间爱我,第二也没有能力同时爱两个人、照顾两个人的需要(我连照顾我自己的需要都很欠缺时间了)。脚踏两条船,其实只是没找到真正想搭的那一条而已。(但若买衣服在两件间实在犹豫不决的话,还是都买吧。如果你的信用卡额度允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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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说,感情的世界里得失很难计较,谁辜负谁不一定。这是漂亮话,而跟所有的漂亮话一样,废话的成分居多。因为这就是明白简单的事实,一个人欺骗了两个人的感情,得失难计较,也许有一部分真实;这个人是否得到的像他想的一样多,这是未必。但另外两个人,则确定都被伤害了,是损失了。早发现早斩断未必不是一种幸运,不知情投入这感情的人,其实更为可怜。

世上没有完美的衣服

这世上真有完美的感情吗?有完美的对象吗?我不知道,就像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真正完美的衣服一样。不过,择你所爱,不要将就,不要硬买,毕竟是很有道理的。我搬家时清掉衣柜里的大批衣服,没有一件是我曾经心心念念买到以后觉得人生从此完整的(这样讲到底我人生是有多残缺啊,每年因为这件衣服这双鞋而完整的次数,至少也超过几十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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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掉的,都是那些“好吧因为这件才多少钱”就买下的。因为加这个就免运费,那就一起结吧!多买这件我还赚了运费,等于这件是白送的。再差两千就到达满万送千的门槛,可是这间店根本没有两千块的东西;再不然就是这次大打折什么也没买到,心有不甘硬买的。现在人人都有一件这个所以我也要的。再不然就是朋友从国外打给我说“这限量,不买就没有了”的。这些东西,我统统不是分送给人,就是放进了旧衣回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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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世上有几十亿人,你能接触到的人就是那些,能够看上眼的又更少,你看上他、他也看上你的,机率更低。所以有人终生寻寻觅觅在找完美的对象,人生对他来说是个海滩,他永远在丢在捡。有时候两手抱着好几个石头,走出一身汗,最后也许落得空手而归,也许最后拿了一个,但心心念念的,是之前不该抛掉现在再也找不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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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有人脚踏两条甚至多条船了。因为,归根究柢不过就是贪心跟迷惑而已,而这种贪心的来源又是自卑:“原来有人喜欢我!”如果能有安稳的自信,一定有人会爱上你,你值得全心全意的爱情,你爱的人,也应该得到全心全意的爱情。不会拉在篮里就是菜,一个篮子提得满满满。

对于缺乏自信的人来说,有人喜欢,代表能用的东西不要浪费,说不定仅此一档,下次没机会。

迷惑则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左右为难的原因有时候不是两个都太好,而是根本没搞清楚自己。所以对他们来说,谈感情永远像在买打折,因为刚好有我的尺寸,所以就暂且买了吧。跟另外一个人拉到同一件花车商品的袖子就觉得不能放弃,支配他们的不是追求幸福,而是不甘心。

有人喜欢踏两条船,有人则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我在买衣服时,也遇过这事。在一间店里看到一个人在看一顶荒诞不经的帽子,他摇摇头还给店员以后,我说,我可以看看吗(因为我生性热爱荒诞的事物)。店员的“可”字只讲了一半,刚刚那人突然大声说:“我没有说不要,给我包起来!”这种抢别人配偶的事情(或者说,本来没兴趣的东西,一有别人要,就觉得忽然有兴趣了起来),在动物界也屡见不鲜。科学家做过实验,这条母鱼本来对这条公鱼一点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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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条公鱼一旦有了配偶,这条原本对它没兴趣的母鱼又对它穷追不舍了。

有人宣称自己就是享受抢别人伴侣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无比有魅力、无比强大。说穿了,其实不过是个看不起自己,得用下作手段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可怜人罢了。再说,没有人分手是因为第三者,认为自己当上第三者而成功让他们分手的人,其实,只是刚好在他们感情的破口时出现罢了,跟提款机无身分证明功能一样,并没有证明自己魅力的功能。

之前感情曾经遭逢风雨剧变的朋友,最后被辜负的一方还是选择原谅,两人按照原订计画去旅行。其实以他被辜负的程度,我一直以为会发生海外喋血事件,比如在马尔地夫发生潜水意外,事实上是谋杀之类,结果根本没有(而且人家根本不是去马尔地夫啊)。似乎这事就此收场,圆满落幕。很多人会想,既然连那么大的风暴都可以一起走过,想必未来的日子会比现在平坦许多。感情的事情没有绝对,也许这是一次测试,测试通过以后,便可以少些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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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也有额度

 

西洋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杀不了你的东西,会让你更强壮”。这是很励志的想法,但其实未必如此。好比一个人心脏不好,第一次心脏病发熬过来,难道他身体会因此更强壮吗?所以这句俗话虽然流传的广,但未必是真。我想,感情也是如此,过度测试感情的极限,是不智的。就像房屋漏水,抓漏修理过后,也许可以短暂时间的焕然一新,但总是抓完又漏,漏而复抓。人的感情本来就复杂幽微,风暴过后没有分手,不代表两个人就又变个好人,有个重新开始。(同场加映  七夕分手潮过后: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电影《分手合约》

当然,辜负人的一方也许从此珍视得来不易的挽回感情,会更重视曾被辜负的另一半;或者被辜负的人未必完全无辜,可能会思考自己感情上的处理,是不是不够成熟,因而两人一起变好。但更有可能的是,每到意见不合考验的时刻,我就想到“你曾经辜负我,是我宽宏大量包容让你回头”,你就觉得“我当时也可以一走了之,而且每天被罪恶感操纵令人好生厌烦”,又因为彼此是对方最亲近的人,因而踩的都是对方最痛的痛脚。感情如不要轻易挑战极限,修修补补也可以

过,但风雨来时,只会更显修补的不堪罢了。

终究,感情不是衣服,人不是物件,当你遇见两个都无法决定的情况下,其实最好的决定是两个都不要。因为你既不够爱甲,爱到愿意从此一心一意的与他长相厮守;也不够爱乙,愿意为他离开多年爱情长跑的对象。所以到头来,不只伤害了两个人的真心,委屈的也是自己。因为,其实两个都不是你的第一人选,如果有一个第一人选,自然把其他小三小四都不予考虑了。两个都要是一种贪婪,同时也是没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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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都要的贪心,也有一部分需要斟酌。人生就像信用卡一样是有额度的,有人的额度多,有人的额度少,但总有个极限。如果我圣罗兰的外套两个颜色都买了,那之后在迪奥总店看到那件命中注定的外套时,就没有额度可以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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