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many 编按:
欢乐的年假假期过了,一年也跟着过了,回顾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身为华人,农历新年对我们来说有非凡的意义,像是真正替这一年划下了句点。womany 的驻站作家 Google 一向关注台湾议题,在新年过后,来听听他想对这片土地说的话,生在一个不是努力就有回报的年代,我们还能怎么做?

同场加映:关于台湾,我们想说...


新的一年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跨年、比起烟火,我一直觉得农历新年给我一种一年真正过了的感觉,或许是不管经过多久,乐土重迁、敬天法祖的观念一直都深植在我们的潜意识当中吧?

在一片欢腾的年节气氛里头,大家见了面,不免都会寒暄几句,道几句恭喜,说几声发财。而发财发财,一向是许多人的梦想,或许将发财说成是梦想太过市侩了点,但是他确实是许多人的希望。福禄寿,禄便排在第二,显见其重要性。只是我们在声声的恭喜当中,除了刮下一个又一个的刮刮乐,签下一个又一个的乐透彩以外,我们还有真正发财的可能吗?

让我们来稍微回顾一下,过去一年,一个正常的上班族,如何过着一个所谓小资男(女)的生活吧。

假设一个正常的上班族,大学毕业,第一份薪水拿到以目前来说不错的薪水,三万五千元。住在外面。三餐伙食包含饮水,一天控制在200元左右,一个月30天,一共要花费6000元左右。而房租以台北地区的价格大约要8000元左右,再加上每日通勤费,不管是开车骑车或搭大众交通工具,一天粗略大约要50元,一个月1500元,如果他有行动网路、手机、电话费大约要500~1000元,简单计算,他一个月大约还有18000元左右的可支配所得。

假设他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没有负债没有贷款也没有父母亲人孩子要供养,也没有其他额外的购物、娱乐等消费,他完全可以将这笔钱存下来。一年他可以存21.6万,而假设他身体健康,可以工作30年,他这段工作期间大概可以存下648万。648万,就是他一生的价值,以台北和台中或高雄的房价,可能买不起一栋房子,但车子应该还可以买个10辆左右。

当然我的这个算法相当不严谨,没有算到通货膨胀、没有算到加薪的比例,更没有算到他未来结婚家庭生小孩后额外的支出,所以存下来的钱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当然如果算上加薪比例,以每3年调薪1万元的比例持续计算,大概也可以存到3000多万。

喔,忘了提,他还要缴税。

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传达的只是一个概念:我们没办法靠着正常的薪水翻身,这里也不再是一个充满机会和希望的国度。我们辛苦打拼一辈子,并不能使我们过上一个更好的生活。我们也不再期待这个地方会变成更公平的社会。

我们为了存这3000多万,付出相当高昂的代价,过着一个没有生活品质的日子。更不要谈论我们日益增长的工时,几乎被压垮的生活。对上班族而言,没有加班的日子简直是无法想像,更遑论,我们根本存不到那么多钱。

写给台湾的信:给台湾的十点疑问

如何评断一个社会是不是自由且公平,有一项指标是社会阶层的流动性大不大,一个人有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努力,来获取财富、得到社会地位。但根据我之前看过的一本书《我在底层的生活》,作者芭芭拉是一名美国的记者,她实际花上一年的时间到美国各地担任服务生、饭店清洁员,她后来发现,过低的工资和过高的工时,实际上能够消磨一个人的意志、视野和希望,使这些人永远停留在那个阶层,不是他们不够好、也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只是他们的生活被忙碌和压力给填满了,无法再思考其他事情。听起来是不是相当熟悉?

当加班变成一种常态:加班是一种癌

贫者恒贫,我们也有脱贫的希望吗?

我们竭尽一切,付出所有。但生活好像没有变得更好,日子好像一天比一天不快乐,生活中除了工作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抗争过,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民众走上街头,事情却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政府喊打房喊拚经济,换来的只是一片无感的广大绝望,选举选了,票也投了,换一个人上台,好像也是换汤不换药。于是绝望久了,我们开始麻木,因为我们买不起、付不出,我们不再有大江大河的大气魄,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梦想越做越小,越来越微渺。然后生活当中充斥着无数的小东西,旅行是小的,电影是微的,存款是薄的,连幸福这种东西,都似乎都只能追求微不足道。

大约30年前,这片土地还充满希望,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我相信如果你有幸穿越时空,访问那时候的年轻人,他们底气一定相当足,说话声音也一定相当宏亮,他们大步向前,口中唱着歌,眼中闪烁着希望,那时候说的恭喜发财,或许还有几分真诚。而现在的年轻人,就拿我身边的人为例子,虽然可能不见得具备代表性,但工作一阵子的人,见面了,给我的感觉就是疲倦,深深的疲倦。不要说快乐不快乐了,这件事情可能对他们来说都太过奢侈。

恭喜发财,说在口中,苦在心中。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对劲,大家也心知肚明,要怪的人很多,怪老板、怪财团、怪政府、怪总统,好像大家都有错,也好像大家都没错。如果没有人能负责,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够怪罪到任何一个人身上,我们似乎只能归咎于时代。

我们身在岛国,但我们却害怕大海、害怕自然,住在一个由“经济自由和民主政治”建成的大堡垒当中,然而这样的堡垒并没有让我们更加团结,也没有使我们更加凝聚。相反的,壁垒分明的城堡明确的画出了上城区和下城区,也画出了头等舱和经济舱,慢慢的,城堡越建越高,经济舱却越来越挤,慢慢的,我们也不再认为住在头等舱的人和经济舱的人是在同一个世界。

我们就坐在这个城堡里面,困着。上不去,也下不来。走不进,也出不去。(像是围城的台湾:该逃走还是该留?

历史上,总有某些时代,每个地方的人似乎同时都挺身而出,他们说:“有些事情错了。”于是揭竿而起,掀起狂潮。中国历史基本上就是一个失灵的政权被另外一个政权推翻的过程。而在近代,突尼西亚的一场小小抗争,掀起了席卷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阿拉伯之春”,金融海啸过后,美国一群民众齐聚抗争,也揭起了席卷全球的“占领华尔街。”

没错,他们说对了,有些事情的确是错了。

当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省吃俭用只能当个小资男女,而企业集团的高层,动辄年收入几千万,当我们赚取微薄的薪水,其中一大部分却还要被苛捐杂税给剥夺,而许多顶层人员可以申请破产,到海外小岛洗钱,没有缴过半毛钱。当台北台中高雄豪宅林立,空屋率奇高无比,但路上却还是充满无家可归的游民,许多人辛苦一辈子买不起一栋房子。当我们社会最大的产业(房地产)来源不是在创造财富而是在掠夺财富时,我们真的要知道有些东西确实是错了。

所得分配不均,比起经济不成长来的更加严重,而对社会的损害程度更远远超过其上。我们可以吃苦耐劳、我们可以共体时艰。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没有钱。经济部公布台湾薪资水准倒退到15年前,但每年我们的经济还是持续在成长,尽管微乎其微,但不禁让你想问:钱跑到哪里去了?水涨,不见得会让所有的船都高。

台湾人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站出来?我想可能是我们对于民主还有着希望,我们期待下一位政治领袖会大刀阔斧,推动层层改革,我们期望出现一个中兴之王,一个包青天,能慎审明断,要求造成这些危机的人负起责人。我们期望政府,期望他人来为我们做出改变。

最好这是真的,也最好这会发生。

可以稍微上一下经济部网站,我们政府提出的经济改革方针,就是产业要转型、服务要创新、市场要更开放,全力支持各位财团们带着我们再创台湾奇迹。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子的,或许这些经济方针是正确的,但我们有更急迫要解决的问题:分配不均。而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解决,就算我们经济成长了,就算我们再创造新一波的台湾奇迹,情况还是不会变好。

透过税制的重新设计、薪资的调整、破产法的改革、薪资的调整,我们或许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政府每年也喊出类似的口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有。这个政府失灵了。他已经被财团和僵化的制度给绑架。(失灵的公权力,让台湾惨输新加坡

而这样的改变我们可能很难冀望会发生在政府内部,换言之,我们很难期待一个政治英雄、一个全能领袖来改变一切的事情。我们要改变,要靠自己,要从外部。占领华尔街、走上街头是一种方式,而透过民间的组织,彼此交互的连结网络,或许也是一种方式。

当然相同的论述你可能也一看再看,网路上一堆文章、诚品里也有一堆书在说着类似的事情,甚至你也有些麻木了。但为什么这些人要一讲再讲,甚至我也凑热闹在这边大放厥词呢?因为,这样的改变和诉求不是革命性的破坏,而是渐进式的改变,可能耗费许多光阴,无数人的心血才有可能成功,可能我们有生之年都难以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但至少我们要试图去做一些事情,至少我们身在这个时代之中,要为这个时代尽一份心力。

2014马年,各位,恭喜发财,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台湾能不能有新的气象?
〉〉改变,让快乐重现
〉〉台湾,好人王国还是好人“亡”国
〉〉在德国,我学会了在台湾学不到的事
〉〉爱台湾,我们都是小小国民外交官
〉〉究竟是台湾不够好,还是我们没有用心看

图片来源:来源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