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之人的缺席也刺伤了你吗?《#愿你,永恒少年》:小孩是建康的小孩,而不应该是太健康、太有功能的“小大人”⋯⋯

文|哈理斯 Harris(苏俊濠)

改编自 1988 年的日本真人真事“巢鸭儿童遗弃事件”(巣鸭子供置き去り事件)的《无人知晓的夏日清晨》(谁も知らない,2004),电影由是枝裕和执导,小说则是田中雪莱执笔。

故事讲述一位单亲妈妈,纵使已经带着四名子女,但仍然空虚地渴望男人的怀抱,她常常留下一叠钞票与一张纸条,便突然离家寻爱。十二岁的大儿子阿明便肩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挨饿的把钱省着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等一个月、两个月、或半年后,妈妈才会再次出现。

最想念妈妈的大概是小妹妹小雪,她画了许多幅图画,大概都是画同一个微笑的女人,并在旁边写上“妈妈”二字。

画中的“妈妈”有着大大的黑眼珠,艳红的嘴唇,长长的卷发,“她们”被贴在房间各处,直到她的微笑占满公寓里的各一个角落。

直到时日不知过了多久,家被停电的那天,小明看着弟妹们脸上空白又了无生机的表情,“他受够了!”,他受够了母亲的肖像,尤其是她那双用黑色蜡笔画出的眼睛,既圆满又空洞,却无尽地从公寓的四面八方盯着他们。

直到小雪死后,她母亲的钱才又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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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是建康的小孩,而不应该是“太健康、太有功能”的“小大人”。

若是情感成熟的发展被打断,那孩子的自发性(spontaneity)和自我权利感受(sense of self’s right)就会被扭曲、消磨净尽(Winnicott, 1965[1950])。失去这两者的小孩,无法像成年人般有客观或实际的逃离手段,却会卡在原地打转。

一如小雪生前紧抓着好几个月没回家的妈妈衣服一角,也许她并非在否认妈妈已经弃她而去的恐怖事实,她要的仅仅是能够“继续做梦”的那份慰藉:还能够想像妈妈会回家,还能够待在有妈妈在的家里。

但这个“缺失”如此真实地无法填满,才教她强迫地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空洞”,来模仿及复制母亲对自己曾经有过的凝望。只可惜,这时候小孩所做的梦,只是强制滞留的旧日“梦境”,而不是能支撑人走向希望与未来的“美梦”。

一双双黑色的眼珠,最终也只塌陷至一个个噬人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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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魔法也召不回母亲时,小孩的魔法就只是强迫地对内心恐惧所作的反制。

那天,Kate 女士如常的说着自己最近各种的担惊受怕,灵感来临时我作了一个诠释,她便回想起在乡下跟阿公住的一个强迫式场景:在晚上的时候,睡不着的她会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房间的黑暗角落盯着自己。

因此,受惊的她会把所有认识的神的名字都念一遍,不断祈求他们的保护,然后发现自己会的神只不多,就只好重覆的把来来去去那几个名字再念一遍,好堵住每一双从四面八方盯着自己看的鬼、妖怪、魔鬼的眼神⋯⋯直至念了两个小时,她累到得倒下去睡,才又暂告一个晚上。

家,显然不是可置换的一间房子,而是一个真实的内在归宿,那无可取缔的情感之归宿。

那些鬼怪不是来自外在,却是内心的母亲:Kate 潜意识中坚信着,母亲把自己遗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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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投射的转换之下,内在的焦虑变成外在的恐惧。那群鬼怪的眼神,在某种意义上都代表了 Kate 心中黑化的母亲的恨意眼神。同时,像《无人知晓的夏日清晨》中的小雪般要布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其实反映着她对将自己遗落的母亲海量的渴望。

佛洛伊德在一则注脚里,也说过一位小孩的焦虑故事:一位三岁的小男孩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大喊:“阿姨,跟我讲讲话,因为里面好黑,我好怕喔!”,在外头的阿姨回应:“这又有什么用呢?你又看不到我!”,小男孩说:“没关系的,只要有人说话,就有光明驱逐黑暗了!”

我们跟小男孩一样,并非害怕房间黑暗的一隅或母亲离家的一时,却是害怕所爱之人的“缺席”(absence)!只要我们能确认所爱的人“在场”(presence)的证据,心中的不安就被抚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