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我们听到怡汝真诚的分享,她是怎么走过生涯的第一个十年,接着我们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事件启发她,让她开始意识到“共融”的重要性,而下一步,她又将带着两厅院前往哪里呢?

上篇:茫然是因为不敢放手,专访两厅院艺术总监刘怡汝:随波逐流不可耻,不要挣扎,勇敢放下

近年来特别有感两厅院的改变,无论是设备翻新、整合场馆资源、提倡共融精神,着实感受到两厅院努力对外强烈传达着:“我们正在改变!”

怡汝分享,刚开始接手艺术总监这个身份,有机会受邀参加英国的无障碍艺术节,当时她听见一位来自台湾的障碍艺术家在台上分享,印象深刻,在活动结束后,跑去找对方聊聊,这位台湾艺术家早年已对两厅院“共融不足”提出意见反馈。

她诚恳询问对方:“两厅院目前已经打造了无障碍席,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够改善的吗?”

对方以障碍身份的视角分享自己的观点,怡汝瞪大双眼,“我一边听,一边感觉像是被雷击中⋯⋯!”

那是她初次意识到“共融”的本质,她原本天真以为两厅院有服务到障碍族群,却没想过那些“看不到的障碍”的事情,才是两厅院真正要突破的难关。“共融,都还只是达到基本人权而已,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们怎么谈下一步是什么呢?”

她也坦白,倡导身心障碍的共融,推动起来十分不易。一个社会若长期不把障碍者给考量进去,当决定要改变的时候,价值观还停留在共融只是一种“附加的福利”,我们就容易停滞不前。

她说,“事实上我们很清楚,这是人人平等的权利。”

“现在两厅院要补足基础,不过是找回应有的平等,尤其遇上节目档期,团队手忙脚乱,可能会无意识将无障碍服务挪到最后,当我们将权利视为次要任务,就会忘记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障碍有两种,看不见的障碍,比看得见的更难

怡汝看我们听得入神,她接着更一步分享,其实推广到现在,她发现,障碍有两种: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更具挑战、需要被解决。 “解决‘看得见的障碍’很容易,同时也需要时间,换个方式来说,若要解决‘看不见的障碍’,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当时就是从这个事件作为切入点,开始去思考共融,究竟为什么两厅院要做‘共融’这件事情?刚开始我们只是凭着肉眼看见身心障碍的需求和服务,这是我们最熟悉的部分,比方:视障轮椅席、口述影像⋯⋯等等,但其实我觉这个社会上最难打败的,是看不见的障碍!”

她对那些看不见的障碍,再更进一步举例。“艺术仍被大众视为一个‘有理解门槛’的事情。何谓看不见的障碍?例如,当一个人无法看懂/听懂,两厅院是否能作为中间桥梁,协助他们排除障碍?”

“我们有没有提供相应的文字语言,让新住民在欣赏演出的时候,不会碍于媒介不同,就无法进入理解。或者,有些艺术型态,对初次接触的新手来说,是不易亲近的,我们也许能提供基础教学,让大家能以浅显易懂的方法走进艺术的世界!”

“我们的目标,是希望能让共融活成一种日常,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就该喝水,如果社会一直在谈共融,那表示共融还没达到理想,虽然改变有它的困难之处,但我们确实不能放弃找出‘看不见的障碍’!”
 

看不见的障碍,是你觉得一切如常,但看不见的障碍,才是最困难的,如何挖掘并解决它,才是我们需要做的事。

两厅院艺术总监 刘怡汝

她接续说着,“国际好早就在谈论永续议题,永续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现在连国外剧场都将‘永续’放入创作考量的环节,许多艺术家对于展现艺术常常有不计一切牺牲的想法?但是对于环境,究竟要不计一切消耗到什么地步呢?”

艺术与剧场,同样需要回应永续课题

对于这次疫情,我们可见环境对人类社会的反扑,每一次完成巡演,都可能消耗无与伦比的碳足迹。

她分享,欧洲目前已开始推行所谓的“绿标章剧场”,两厅院回过头来检讨,如何让手边执行的计画有更多永续可能?

其中怡汝还特别提到,先前与海外艺术家交流以后,发现他们也开始授权剧本,让在地导演有机会使用他们的作品,寻找适合的团队演出,减少了碳足迹,以科技辅佐,达到实质上的艺术交流。

将永续的观念持续导入,时间拉长,就有机会逐步调整表演艺术界习以为常的价值观,不再以快速谋取票房为优先考量。

怡汝详细说明了一些例子,“比如,剧场其实是一个相当耗能的场域,我们将灯具换成节能 LED 灯,或是减少一次性道具及服装的使用,若能将堪用程度放入考量,从单次演出、调整至五十场演出的耐用度,长久下来,对环境影响绝对有很大的差异!”

现在,两厅院也将合理使用资源,作为演出指标考量,毕竟新的艺术场馆不断成立,两厅院想将丰富的经历迭代给更多场域。

我觉得“永续”是两厅院接下来要走的路吧!

引领着两厅院前进的艺术总监怡汝,眼前即使存在诸多未知的挑战,我们仍从她的眼中看见不放弃。

现在身边有了一群值得信任的夥伴,也有了更多力量推进,即使未能投身艺术产业的我们,也犹如被她施以了“一起打造永续的世界吧!”的魔法,这也让女人迷有机会将“永续”加入我们的下一个十年挑战。

她鼓励整个环境的人事物,重新思考过往做事方法,厘清什么是对社会的好与不好?

怡汝说,“人们最终在传达的是,任何经济发展和环境,皆不会因谁而牺牲,我们如何在这些条件之下,让每件事情不会以‘消耗资源’为目标。她相信一点一滴地前进,哪怕是小事,都能对社会产生带来影响跟价值,那将会艺术机构的天职。

最后她像一朵充满希望的向日葵,给了我们灿烂的笑容,说着:“我觉得这就是两厅院接下来要走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