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些人来说,身材是一种价值展现,他的好与坏、成功与失败、勤劳与懒惰,都和身材有关⋯⋯因此,为追求完美、追求他人的认同,对自己不再有自信,只有满满地焦虑与羞耻⋯⋯

文|瑞秋.西蒙

女孩如何找回自己的直觉

当一个女孩在谈论某个问题或挑战时,表现出异常强烈的情绪,我会试着去了解潜藏在底下的是什么。

我会针对她的问题提出两个问题:第一,“如果妳的担忧成真,会发生什么?请再多说一点”;第二,“如果妳的担忧成真,意味着什么?”当你帮助女孩揭露她更深层的恐惧,她们可开始加以了解,你们也能在谈话中有真正的进展。

这些问题很有用,因为女孩经常对她们生活中的挑战赋予过度夸大的意义。

考试考得不好,对她们来说很少只是成绩的问题——这意味着:“万一它毁了我的总成绩怎么办?”“万一我无法进入一间好的大学/研究所/公司怎么办?”“如果我没有成功怎么办?”“如果我没有美好的生活怎么办?”

“身材羞辱”也是如此,女孩以担心自己的身材作为一种手段,来表达对自我价值、是否受欢迎、是否会成功这些凡是人就会有的担忧。

关于凯蒂的故事

刚结束大一生活的凯蒂,十九岁,就读东北部一所州立大学。她来自附近大城市的中上阶层郊区,但她与许多同龄人不同,凯蒂自己负担一半的学费。她决心在经济上独立,从十六岁开始,就在零售店和餐馆打工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高中时,凯蒂经常在凌晨一点帮忙她打工的餐厅关门,她值的这个班刚好从高中课后开始。

凯蒂拒绝就读已录取的私立大学,她坚持不要有债务问题。“我永远不想依靠另一个人照顾我,”她告诉我,“我希望能够养活自己,并有稳当的财务状况。”

当服务生的经验,让凯蒂学到待人处事的技能、责任感和珍惜金钱。她对自己很自豪。“我知道如何当一名好员工。”她告诉我,直视着我的眼睛。当然,生活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困难,她也知道这一点。

“但我真的很珍惜所学到的东西以及我自己的努力,因为妳无法从其他任何地方得到这些。”

在她为了进大学而习惯给自己满档的日程安排后,大一生活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她选择双主修商业管理和心理学,并且还有时间看电视和健身。

“我根本没有压力,”她开怀地说,“我喜欢这种生活。”

大学也是她试着发掘新自我的机会。她不再画全妆去上课——她从以前在家乡时就讨厌这个日常仪式。

但有一件事她却无法放下:她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当凯蒂谈到她的身材时,她闪闪发光的自信蒸发了。她吐露道,“谈到外表,我的自尊心就变得低。”

她每天会仔细审视她的手臂、肚子和大腿很多次。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蝴蝶袖,然后觉得很厌恶。她的新朋友不断地谈到对“大一增胖”现象的恐惧。肥胖主题总是在空气中飘浮着。

凯蒂最憎恶的是她的“腰间赘肉”。她几乎是咆哮地说,她“不可能”穿任何会让人注意到她腰间赘肉的衬衫。

我决定问两个问题。“如果妳穿了一件露出妳‘腰间赘肉’的衬衫,”

我问凯蒂,“会发生什么事?请再多说一点。”

“她们才不会花时间注意我呢!”她说。

“谁?”我问。

“男孩子。他们不是觉得我丑,就是觉得我胖。”

“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从一个男孩子的角度来看,我这样会有吸引力吗?他们可以在派对上找到更养眼的人。”

你看见了洋葱的下一层皮:凯蒂的爱情生活。


图片|Photo by Anthony Tran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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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爱情生活。”她继续说。她无法了解大学在这方面的社会排序。

“这些女孩,她们真的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她们都有男朋友!我就会想,‘我做错了什么?’”她告诉我。

有时她会假装开心的表情去上课,但她其实只想躲在房间里哭泣。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会抬头挺胸地加入这场游戏。她尽可能地做健身运动;她会参加大学兄弟会在地下室举办的派对,并在那里学习解读过来搭讪的男孩传递的暗号。

如果男孩自己过来邀舞,便意味着对方可能想跟她在舞池中亲热,有时甚至连话都不说。妳出现在派对上就表示妳是“为此而来”的,而这个“此”就是“亲热”。但凯蒂对于亲热本身并不热衷,因为她觉得自己被“物化”。

“像这个来邀请我跳舞的男生,只是磨蹭着我的身体,也不想认识我是谁。我不只是一个身体啊,我是一个人呀!”她说。

凯蒂和我见面后不久,一个可能的恋爱对象进入她的生活中。他们亲热过一次,经验很愉快。这个人说他刚去做了性病的检查,并且他在周末时会参加一个派对。凯蒂试图破解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也许在派对后,他想更认真地定义彼此的关系。

在派对当天,凯蒂发生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小车祸。突然间,她觉得内心有些东西改变了。她打电话给一个好友说,“我不应该和他在一起。”朋友将她突然改变的想法归咎于这场车祸,但凯蒂觉得这背后还有更多的东西。

“我那时突然有种偶尔会生出的不祥直觉。”她告诉我。但她选择忽略它。那天晚上,凯蒂失去了童贞。不久之后,她从急诊室哭着打电话给那个男孩。她染上了生殖器疱疹。那个男孩也哭了,并说他在他们做爱后才收到“阳性”检验通知。

他们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没有药物可以治愈的病毒。凯蒂希望他仍然想跟她交往,但这名男孩对进入一段稳定的关系不感兴趣。

四个月以来,凯蒂讨厌自己和自己的身体。她沮丧、生气,且内心充满羞愧。当她在秋季开学后回到校园时,经常思绪不定——她会突然在统计课上莫名地哭了起来。

“我觉得生活糟糕透顶,不管是哪一方面。”凯蒂开始因为焦虑和抑郁的问题看心理治疗师。她不知道是否还有人会想跟她做爱。

现在,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后,她在 Skype 上对着我落泪;我在她的声音中听得出羞愧。

“妳为什么哭呢?”我轻声地问,“是因为妳忽视自己的直觉,和他做爱吗?”

“我想,我其实只是想要有性关系,”她说,“我都快二十岁了,却还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爱。我在这方面对自己很严苛。”

“如果妳二十岁还是处女,那代表什么?可以再多说一点吗?”

“这代表我缺乏经验,也无法参与朋友们的对话,”她啜泣着,“我从来没想过我到了二十岁,还没有交过一个真正的男朋友,或有一段恋情。我的生活现在变成这样,是我从未想过的。我只想和其他人一样,我只想当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没做过爱的怪咖。”

“如果妳是一个发生过性行为的正常人,又会怎么样呢?”

她解释说,二十岁并拥有活跃的性生活,意味着她可以加入同侪的谈话。

“这意味着有个男人想要妳,妳有吸引力。如果人们可以正面看待妳,妳的自我感觉也会变好。”

凯蒂的某些焦虑是一种常见的想融入的渴望,这种心理趋力大约从青春期开始,并让青少年在整个青春期的过程中痛苦挣扎。

然而,凯蒂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只是因为她不想变成怪咖,也跟她没有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以至于没有设下保护自己的界线有关;并且,这也表示她不满意自己的身材,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对自己抱有羞愧感,以至于她会愿意接受不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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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对自己身体的感觉,远远超出了饮食、运动的境界,还包括她如何看待镜中的自己。凯蒂对于身体的羞耻感,让她永远感觉自己比同龄人低了一等。

她认为自己的外形有瑕疵的想法,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异类,彷佛她有需要被修补的缺陷。她对自己身体的憎恶,让她采取会带来危险的行动。

凯蒂拒绝服用治疗师推荐的抗抑郁药,所以医生建议她运动。她同意尝试瑜伽。凯蒂现在跑步跑得比宠物店里的仓鼠还多,但这些训练感觉起来很不一样——这些运动是为了她自己,而不是为了那团挤在衬衫里的腰间赘肉,不是为了一个她可能在派对上会遇见的人,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感觉不像个怪咖。

“这让我对自己感觉良好,”她说,“这就像我找到了一个内在的核心,它是一股让我想要做得更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动力——这是一种内在的力量。”凯蒂开始更常倾听她的身体,选择睡得更多,吃得更健康。

只有在抛弃取悦他人的念头后,才能找到自己的核心,并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够好了!

瑞秋.西蒙的《女孩,妳真的够好了!》

“我第一次把身体放在优先顺位,”她说,“我把照顾好自己的一切看得比以前更重要。”一旦凯蒂开始照顾她的身体,并不再让身体作为别人品头论足的目标,她的健康状况也开始好转。

她必须停止从世界的眼光来看她的身体——从那个角度来看,疱疹让她变得恶心、没人要。一旦她可以和自己的内在进行连结,她与她的身体便建立起更复杂的关系,在其中,疱疹只是她的一小部分——那是她的一部分,并不代表她整个人。

凯蒂意识到,如果她不照顾自己,没有人会这么做。

“我只知道我必须倾听自己的声音,否则会把自己搞得很悲惨,”她告诉我,“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我就是知道它可能会有多糟糕。我永远不想再回到那年秋天的样子,我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

随着她与自己的身体做出新的连结,凯蒂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够听从直觉来行动。她确定“约炮文化”不适合她。“从情感层面来看,我不能这样做,”她告诉我。在一段纯粹只有肉体的关系中,很少会产生真正的感情。

“我是有感受的人,”她笑了,“我也知道,在真的进入一段恋爱关系之前,我想在情绪上做到超越百分之百的准备。我想做好准备。”凯蒂将她对腰间赘肉的执着,转换成一种更好的直觉:告诉她真实感受的直觉。

我在本章中所采访的女孩们,在关于她们与其身体关系的描述中,最终都归结在一个问题上:“我为了谁这样做?”只有当她们开始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吃东西和健身,而不是以剥夺自己的自主性,为了别人的某种眼光来锻炼身体时,她们才能达到最佳状态。

与女孩生活中的其他领域一样,只有在女孩抛弃取悦他人的念头后,她们才能找到自己的核心,并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