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我是不是很糟?”、“我还值得被爱吗?”面对裸照外流的风险,这些声音盘据在她的脑海里,这个世界在她身上有许多标签,而这一切把错都推到她身上,但是⋯⋯错的人不该是那个散播者吗?

文|点以真

裸照被外流之后,我还有资格幸福吗?

在这篇文的一开始,我必须跟此时此刻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说:即使你的私密照被外流了,你还是原本的那个你,你并不脏、不乱。如果你现在需要别人的安慰,那么我希望这篇文章可以帮助到你。

2019 年,韩国女星具荷拉选择结束她 28 年的人生,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快乐的女孩,人生只经历过小烦恼。当时的我,心中觉得很震撼,究竟是承受了什么,才会让人想要在这么年轻、有前途的时候放弃一切呢?明明再撑下去,人生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那时媒体猜测,是因为酸民的攻击、好友雪莉的离世以及前男友威胁公布裸照,才造成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这样的解释,我觉得好像说得通,但过不久我就忘记这件事,继续过我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经历了具荷拉所遭遇到的事,我因为太信任人,把自己的私密照交到了不该信任的人手上,在那个当下,我其实没有去思考:我把照片交出去之后,会对我之后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我只是认为没有人会随便去伤害另外一个人。

结果我错了,当发现你所认识的那个人,跟你想像的不一样,这时候已经太迟了,你的把柄永远在他手上,只要他把照片传出去,不管传给谁,都将坠入无尽的深渊。

标签带来的恐惧

如果他传给认识我的人,那将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因为在亲人朋友眼里,我是一个看起来超级单纯的女生,怎么会拍私密照呢?这是别人给我而我也贴在身上的第一个标签。

就算我真的拍了照片,我一直以来也给别人精明干练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傻、这么单纯把照片给了别人呢?这是我身上的第二个标签。

“女孩子就是要洁身自爱,会拍这种照片的人,一定是很爱玩、很爱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她一定很随便,这样的人不值得被爱”这是这个社会贴给我们所有女孩的标签。

因为以上的那些标签,那个时候我突然懂了,为什么具荷拉会想要在 28 岁这么年轻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那样的恐惧太沉重了,如果亲密影片被外流,那会是跟着她一辈子的标签。

我的人生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我觉得我的人生被分成两块,一个是没拍私密照前快乐天真的我,一个是拍了私密照之后肮脏愚蠢的我。

我甚至看着路上的女生,觉得我跟她们都不一样了。她们值得被爱、被疼惜,但是我不值得。她们穿得性感是健康的形象,但我从此以后就算包紧紧,也是属于随便的女生,任何一个有看过我照片或影片的人都会这样认为的。

我陷入无止尽的哀伤中,害怕着哪一天我的家人或朋友,会来跟我说,我在哪里看到你的照片/影片。我试着想要分心,不去想这件事,让自己快乐起来,但看着浪漫的韩剧演到幸福的地方会突然哭泣,心里想着以后再也没办法谈一段正常的恋爱了。


图片|Photo by yamasan on PIXTA

同场加映:性别观察|写在英国女子失踪之后:将保护自己的责任从女性身上卸下,分给每一个人

每天不停地用 Google 上网查有没有可能有我的影片,要立刻去检举下架,也不断地看有没有人跟我有相同的经验,而她们又是怎么解决的?

查到很多文章或是影片,都是在讲当一个女生不小心被外流了私密照片或影片时,对她的人生影响有多大,退学、被骚扰、告上法庭却讨不到公道,甚至就跟具荷拉一样,选择自杀。

但是同时间,我也发现了“不一样的选择”,一些男生发生类似的事情,像是小贾斯汀曾经被媒体拍到小小贾,但他一点都没有因此陷入低潮,反而沾沾自喜,以自己的身体为荣。

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同样都是拍私密照片/影片,对男生的影响却比较小呢?我甚至看到 Dcard 上面,有位男同学被诈骗集团骗拍自慰影片、被威胁,最后他选择大方跟亲友承认,并且 Po 上网告诫网友们,用一种坦然的态度去面对,结果下面的留言大部分都是赞赏他的勇气、各种鼓励,还不断夸奖他身材很好,而不是猥琐的用词,留言是一片祥和。

这让我想到如果是女星影片外流的话,下面的留言基本上是不会那么和平的,这是为什么呢?

社会对女性的规范

即使现在女性主义愈受重视,传统对于女性的规范,依然根深蒂固影响着我们所有人。

大众总是认为,男人的本性就是色,所以即便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学生、宅男、看起来清心寡欲的男人,如果有人跟你说,他在家也会看 A 片跟自慰,你可能只会点点头说,这很正常啊,是人本来都会好奇。

但如果调换成女人,可能有人会说:“看不出来耶!她平常看起来乖乖的!”或许你会说你才不会这样认为,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现在女人的身分套上“严肃的女公司主管”、“温柔的女老师”、“气质的女钢琴演奏家”、“正在认真准备升学的女高中生”,在你的想像中,是不是都会有点冲突感?或是你根本不曾想像过。

即便你知道男人跟女人,是一样的,男人会有的感受,女人也同样会有。

现在的社会对于性别平权的意识已经渐渐觉醒,但是男人跟女人对性的开放程度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标准,以刚刚提的 Dcard 例子来说,你可能只会觉得很好笑,但如果是女生呢?

你可能会用更高的标准来看她,认为女生的身体只能被自己的男朋友或是老公看,怎么可以在网路上对一个网友那样做呢?怎么会对一个还没有确立关系的陌生人这样做呢?甚至是已经在网路上确认关系了,但是根本没见过的人,即便喜欢他,但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就连女生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往往事情发生之后,会不敢跟周遭的人说,会不断地认为自己很随便,把所有的伤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越陷越深,悲伤没有出口,直到无法承受。

所以当我们被散播裸照后,人生就真的毁了吗?

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我发现伤口是会慢慢愈合的,当然如果可以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就请尽量避免,因为这都是属于人的隐私,隐私被摊在众人面前本来就会觉得难受。

但如果你真的不幸遇到此事,请尽量大方接受它,不是叫你原谅散播影片的人,而是放过自己,因为你没有错,有那个影片之前,跟有那个影片之后的你,都还是同一个你。错的是散播影片的人,恶心的也是散播影片的人,并不是你。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会有很多面向,当你在工作时、当你在玩乐时、当你在外面时、当你在家时,本来就会有很多不同的表现方式,所以在床上的那个你,或许大部分的人都没见过,但那也是真实的你。

你并不肮脏,也不随便,更不代表所有看过影片的人都有资格随便对待你,你还是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人生,不会因此低人一等,大家真正该看不起的反而是散播影片的那个人,它才是真正伤害别人、犯法的人,你又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我也理解到,当你真正的原谅自己之后,快乐又变得很容易,如果你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别人又如何能伤害你?有很多女星也有过外流风波,但是现在依然过得很好,她们每一个都非常有勇气并且值得我们学习。

如果你周遭也有人曾经被散播过影片,请你不要因此认为他的人生毁了。周遭的人的反应,对于受害者是非常重要的。请不要责备他傻,怎么会拍那种影片?相信一个人没有错,不要为他的天真善良而责备他,他只是不幸的遇到坏人,就像走在路上被陌生人抢劫一样无辜,请真诚地告诉他,他还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他并没有错,一点点都没有。

如果你是路人,刚好看到网路上有人被散播的讯息,请不要留言说:“不能拍裸照不是常识吗?”、“爱玩啊!”、“女生就爱渣男。”。

这类的留言每一则都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如果真的要留言,也请留言告诉他,他并没有错。

或许要改变这整个社会的想法,目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就连我们女人自己也还没有完全放过自己,但是就从今天开始,慢慢一点点的改变。

你很好,你并不脏,也不随便,你还是那个值得被爱的纯真女孩。

最后,如果你此时此刻正深受折磨,请你相信我,我希望我此时此刻就在你旁边,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温柔的告诉你,你并没有错,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要你放过自己,时间真的会淡化一切,治愈好你所有的伤口,慢慢来,有一天乐观的那个你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