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人使用 Instagram 的限时动态,许多滤镜特效应需求而生,但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会发现,滤镜的公式不外乎是:大眼、小脸、红唇,而当我们越来越依赖时,会不会让单一审美观愈来愈膨胀,对自己的外貌及身体产生焦虑呢?

近年明显感觉到,Facebook 退烧、Instagram 当红;年轻一代开始愿意加长辈脸书好友,反正真正的生活抒发与心情书写,早已移转到 Instagram。

Instagram 世界,以照片图像为主,数亿个方格,盛载各式各样的自我解放。大家在这里找到一片天,无论你现实生活如何,都能开疆辟土,当自己的创世神,打造想要的形象,人人有机会追踪数破万、有潜力成为 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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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录一个限时。”根据 2021 年 1 月的一项统计,全球每日有 5 亿用户,会使用 24 小时后即消失的限时动态(Story)。从原先的随拍随发,到后来也逐渐像贴文排版,要讲究美感、追求某种一致。

像我个人,最初使用限时动态,是为了方便记录转眼一瞬的事,但后来花费愈来愈多时间,在重新调色、排版、增放文字等后制上。

Instagram 限时动态的滤镜(filter),应需求而生。拍照或录影时,先选好符合情境的滤镜,按几下、滑动几次,轻松获得成品。官方也鼓励用户创作,自行打造想要的滤镜。

除了色调和文字,最受欢迎的滤镜类别,肯定包含能产生上妆效果的。这阵子,台湾开始流行“雪饼”滤镜,一个让脸上布满亮面白点的特效,据说能够遮瑕变美。既有人爱用,就有人不解,在网路论坛如 Dcard、PTT 也曾引发讨论。

Demi Lovato 提醒我们的事:滤镜千篇一律,满足谁的审美?

即使没试过“雪饼”,我前几天和朋友出门时,也感受过上妆滤镜的实用性。试想,和姐妹们在咖啡厅,一边吃喝美食,一边聊天聊到口干舌燥,有时还真懒得补妆,但为留纪念,还是必须合影。

“这个很骗。”“我知道一个更骗的。”我们随兴挑着滤镜,这年头,照片骗或不骗,已经能自嘲式的讨论,无须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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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画面中的自己,脸蛋瞬间变小、眼睛发亮有神、皮肤细致到毛孔全无(不像人类),我们嘻嘻哈哈地很满意。而事后,再次回看照片,我忍不住开始思考,这个“满意”究竟从何而来?

虽然“滤镜”乍看之下,和“修图”类似,都是变成主流审美“更漂亮”的模样。但其实,滤镜有更固定的一套公式——将脸对准相机内镜后,它会自动侦测,把认为你“不好的”变成“好的”——例如放大瞳孔、缩小鼻翼、染红唇色。

“有了它,青少年该怎么学习接受自己?”
“How are teens supposed to learn to accept themselves with this?”
—— Demi Lovato

2021 年 3 月 1 日,美国女歌手 Demi Lovato 在 Instagram 上传她套用滤镜后的影片。“这不是我真正的眼睛”“我的皮肤没有那么光滑”“所以我的鼻子需要小一点吗”短短五秒钟,对于上妆滤镜,她提出犀利质疑。

滤镜一框,我们被修正、被改变。是什么,默不作声地,对我们外貌进行点评指教;而我们也在不经意间,要满足谁的审美观。

现代少女少男:我们在虚拟世界,寻找丢失的自信

“幸好我 13 岁时,没有这种东西(滤镜)。”Demi Lovato 担心,Instagram 可能为青少年带来负面影响,例如产生外貌及身体焦虑、想进行非必要的整形手术等等。

事实上,Demi Lovato 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早在 2020 年 2 月,CNN Business 报导指出,一位整形外科医师表示,她有一半的挂号者,会带着自己套用滤镜或修图后的照片,作为整形范本;而非像过去,询问如何改善特定身体部位,或以仿造明星艺人的模样为主。

当人们持续以滤镜进行展演及伪装,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让单一审美观愈来愈膨胀,我们也愈来愈无法面对真实面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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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作家 Naomi Wolf 在《The Beauty Myth》一书,提及:“当女人从家庭迷思解放,却又被美貌迷思控制。”关于大众媒体的女体呈现,已有许多研究及议论。有趣的是,为 Z 世代的我们,在社群平台上,身兼使用者与创作者,似乎比主流媒介更有影响力。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滤镜正在满足新世代的需求。我们之所以使用滤镜,不外乎是想让自己在社群媒体,呈现“最好的样子”,被人称赞或喜欢。我们可以透过社群媒体,找到在现实生活里遍寻不着的自信心,劳动及金钱成本低,也简单得多。

而需求的反面,是困境。社群媒体上的表现和成就,容易成为自信心的唯一来源,这在求学阶段尤其明显,也是为什么,比起成年人,我们更需要关注青少年在其中所受到的影响。

对于理想的模样、建立自信的管道,想像一直很少。于是不难理解,为什么从社交模式到审美观,至今依旧僵化而单一。

如果关掉滤镜之后——

在同篇贴文里,Demi Lovato 为自己过去经常使用美颜滤镜而道歉,表示自己忽略它可能造成的危机。

我倒觉得,不必 say sorry,甚至我也不会呼吁“我们都停用滤镜吧”。毕竟滤镜确实好玩、有趣、有助于展现某种特色;下次没上妆但想拍照时,我很可能还是想借用它的“力量”——但于此同时,我也会往前多想一步,思考它背后所揭示的意义。

滤镜或修图,都让人处于某种安心状态,但这份“安心”为什么存在?我们有没有机会,另寻别处,找到新的、不一样的,对待及肯认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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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的诗人 Rupi Kaur ,写过一首诗。她这么说:“在追求完美的路上,我不断调整改变,每当我觉得够美了,对美的定义又倏忽改变。要是根本没有终点线,我却在追赶的路上,失去了与生俱来的礼物呢?毕竟缺乏安全感的美,是美不起来的。”

经历过小狗吐舌、雪饼滤镜的流行,也让我们同样期待,在不久的将来,各种面容体态,都能够百花齐放,吹起微风阵阵,全是不一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