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渣男吸尘器”吗？无辜的渣男就比较值得原谅吗？渣男的特质何以养成？
从电影《腿》中，我们可以看到草食性渣男那种“一派懵懂无知的天真烂漫”的性格导致的种种悲剧。导演用诙谐逗趣的黑色喜剧手法，带我们看一段关系的开始与终结。
（以下会有剧透，若想为角色性格留有想像空间，请斟酌阅读）
图片｜电影《腿》剧照
近期热映的电影《腿》（A Leg），是以导演张耀升父母的一段真实经历为主题发想的黑色爱情喜剧。故事情节简单有力，讲述一位妻子在丈夫历经截肢手术意外身亡后，不惜闹翻医院也要找回丈夫被截肢的那条腿。
透过时空错落的交叉叙事，观者也逐渐了解丈夫那条腿对妻子的意义，以及两人之间几经波折的情感与婚姻关系。在观看电影时，不得不佩服导演与编剧的功力，能把一个怎么看都是沉重悲剧的故事拍成笑泪交织的喜剧。
丈夫郑子汉（杨佑宁 饰）是电影的主要叙事者，片中他讲述自己是如何透过一张朋友相馆的照片对妻子一见钟情，进而展开追求，而身为专业国标舞者的妻子钱钰盈（桂纶镁 饰），在郑子汉有点霸道又带点憨厚傻气的柔情攻势下，与之相爱。
两人同样有着对国标舞的热情与兴趣，共舞时的火花与亲密感也让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
图片｜电影《腿》剧照
片中不少舞厅场景，导演与摄影使用特殊拍摄效果来呈现这些回忆片段，以过期底片和降低格数，刻意制造画面残影 [注1]。
此外，舞厅中的昏暗光线与闪烁霓虹灯，搭配镜头近距离紧跟着两人旋转，比起幻境之感，更有让人产生晕眩、视线模糊的生理反应。这些画面不仅象征两人为爱而昏，将逐渐丧失判断能力，更预示这段恋情的不切实际，如梦似幻，终将引发不适。
而后我们看见，真实生活并非童话故事，两人的爱情就在郑子汉一步步走错与钱钰盈一次次容忍中崩坏耗尽。
裹着善良糖衣的憨厚渣男
作为主叙事者的男主角郑子汉，阐述了他与女主角相识相恋的过程，以及死后对妻子的忏悔，然而他没说出口却贯穿整片的潜台词，不外乎是渣男惯用的金句：“你太好了，是我配不上你”。
片中郑子汉为了给钱钰盈更好的生活，把积蓄拿去豪赌一番，希望能够就此鲁蛇翻身。他选在两人即将参加国标舞选拔赛的前一天上赌场，因不断输钱而不愿离开赌桌，不仅因此欠下钜额债务，还因缺席赛事而打碎了钱钰盈出国比赛的梦想。
电影呈现郑子汉在赌输之后，以丧犬之姿前往比赛会场，好似想讨拍，却完全没有勇气面对独自站在场上惆怅的钱钰盈。
而后，他更选择逃避一切，独自跑到乡下避风头，却只是让债主找上钱钰盈，让她亲眼看见郑子汉被凌虐的过程。而她也因为爱情和同情，拾回了受伤的郑子汉，甚至不惜向她爸爸借钱替他还债。
图片｜电影《腿》剧照
郑子汉因脚伤而无法再继续担任职业舞者，两人只好开始经营舞蹈教室，由钱钰盈主教，郑子汉协助其他行政事务。
然而就在舞蹈教室逐渐上轨道时，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钱，郑子汉却决定偷偷买下便宜的法拍屋，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却忽略了买法拍屋可能面临的问题，因此遇上强占房子的海蟑螂。无能为力的郑子汉最后还是只能请出钱钰盈与海蟑螂协商，法拍屋认赔出场。
最后，郑子汉的不忠成为压垮两人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妻子的能干独立和自己的无力失意下，他无以名状的做出一系列渣男行径，自以为是的体贴着想，却是自私的一厢情愿。而这样看似草食性的郑子汉，好像才是渣男的最高境界，因着一派懵懂无知的天真烂漫，错的一蹋糊涂却也让人不忍责备。
渣男眼中的圣母与荡妇
在近年的电影里，对女性的再现想像已越来越多元，然而在《腿》中，因电影大半部分是以男主角为主叙事，片中女性仍遵循着古老套路，在郑子汉的视角下，以圣母与荡妇的二分方式呈现。
片中钱钰盈在找回丈夫残腿的过程中，跋扈霸道，使出各种手段，为达目的在所不惜，这虽然不全似过去电影中的圣母形象，但她用尽气力找腿的执着，以及各种为丈夫收拾残局也毫无怨言的行为，全然是圣母无私奉献的写照。
而在两人婚姻关系的刻划和电影有意无意的类比下，钱钰盈也明确地被置于圣母的高塔之中，仅可远观不可亵玩。
片中钱钰盈曾用黄色笑话暗示郑子汉两人之间匮乏的性关系，但郑子汉仅用另一个黄色笑话打发她，未正视自己的圣母与荡妇情结 [注2]。一个是无法欲望妻子的渣男，一个是无法大胆求爱的圣母，两人的关系就因为这难以言喻的欲望与缺乏欲望，未见丝毫改善。
而片中与郑子汉外遇的女助理、曾打给郑子汉的松一下阿姨、卡车司机的老相好和法拍屋海蟑螂墙上的裸女等，恰好可作为与钱钰盈对比的荡妇欲女符码，相对于这些欲女们直球式、外显的情欲表达，钱钰盈作为圣母，仅能以隐晦的文字游戏暗喻她的需求。
甚至到两人分居后，钱钰盈有了新对象，电影仍是以国标舞作为性暗示，含蓄地呈现这位圣母的情欲。
图片｜电影《腿》剧照
讨喜有人性的女主角
导演张耀升曾说，《腿》的故事原型来自他父母的真实事件，不过他母亲千方百计找回父亲的腿，是希望父亲能走得越远越好，来世两人不要再续夫妻缘。但在故事方向调整后，电影成了现在这样有笑有泪的正面题材，而导演口中有如“泼妇”般的母亲，也成为了相对“讨喜”、处处忍让的钱钰盈 [注3]。
在这样的改写下，是否意味着观众对于“不讨喜”的女性角色真的接受度不高？相较于原故事中敢爱敢恨的母亲，为爱忍辱负重的钱钰盈是否更容易产生共鸣？而这类强势女性被背叛的宿命论搭配渣男其实本性善良无害的剧本无限循环，是否还是百看不腻？
但也许是因为原本的婚姻故事太过写实了，不适合爱情／荒谬喜剧的调性，也或者是片中再现的父亲／郑子汉，实在是渣的太傻太可爱，尽管钱钰盈受尽折磨，最终还是恨不了他，让渣男微量的美好与两人共舞的梦幻时刻永存心中，也更完整了这对渣男圣母、痴男怨女的恐怖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