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凤说:“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是男性化还是女性化。”想做的事跟性别无关,而她的生命经验,让大家可以透过多元的观点,更温柔地对待这个社会。

与非二元性别相遇

前阵子,脸书上流行一个小测验:“你的体内有多少男性/女性?”

结果,有一个爸爸,家里有两个小孩,测出来自己是“百分百女性”。另外有一位妈妈测出来,自己却是“百分百男性”,脸书底下朋友们留言一阵谈笑后,这个话题就淹没在其他成千上万的贴文中,消逝无踪。

但是对某些人来说,性别这件事,却曾经是生命中的黑洞。

在一次“骄傲之月”(Pride Month,庆祝及支持多元性别的全球活动)的线上对谈中,知名作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着有全球销量超过八百万册的《人类大历史》)与唐凤坦诚相对,两人分享了青少年时代曾有的迷惘。

哈拉瑞提到,二十一岁出柜、承认自己是男同志的他,其实在十五岁时,就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而非女生,但他一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他回顾这段历程,不禁感叹,一向自认聪明的他,竟然对自己了解这么少。

唐凤的历程也有曲折。虽然出生时是男性,但她说:“大约十三、十四岁的时候。我虽然过着男性的青春期,但是又不是那么男性,后来才知道,原来在生理上,我的睾固酮素是特别低的那一种。”

唐凤回顾自己的青少年时期,很庆幸网路在她青少年时开始普及,“那时,我在网路上认识一些非二元性别(不是典型男性或女性)的人,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也有人情况跟我一样。以机率来说,大概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但即使如此,换算到全世界,那也是好几百万的人。”


图片|唐凤 脸书

跨性别诗人莫克贝(Lee Mokobe)曾经在 TED 演讲中朗诵自己的诗作:“我在解剖学中是个谜,是个被提出却无解的问题。⋯⋯没有人认为我们也是人,因为比起血肉之躯,我们更像是鬼魂。”

短短几句话,道尽他们一言难尽的人生。

同场加映:告别性别二元!性别友善厕所是怎么落成的?

在青少年时,唐凤读过心理学大师荣格(Carl Gustav Jung)的自传,荣格主张人在潜意识中具有双性的倾向。

青少年时期的她,曾经亲手撰写且编辑一本个人刊物《姤思》,里面收录了《荣格自传》的书评,也有散文、小说和新诗,反映出她当时阅读、思考及创作的能量。

“姤”是《易经》的卦名,是六十四卦之一,表示柔、刚相遇的意思。有人解读,这意味着当初的少年唐凤,就已经对外宣告自己的阴柔气质。

但她也说过,其实是因为当初她有一个写诗的笔名叫做“天风”,而《易经》里有一卦叫做“天风姤”,姤的意思是“后以施命诰四方”,表示“有一个新的想法出来时,不只是我去完成,而是所有人一起完成”。

“众人之事,众人助之,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事。”唐凤如此认为。即使在青少年就知道自己的状态,但是,她知道,她所处的社会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件事,之后的岁月,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点。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姤思》出刊十年后,唐凤决定跨越性别。她服用雌激素,但是没有动变性手术。二十四岁时,她经历了第二次的青春期,这次是以女性的身分,她也把自己的中文名字由唐宗汉改成唐凤,英文名字则由 Autrijus 改成 Audrey。那是二○○五年底的事。

她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曾经征询家人、朋友的意见,很幸运地得到爱与支持。她的父母说:“如果这样能够让你的人生更幸福,我们一定支持!”

从那之后,她从不避讳谈自己的跨性别身分。

在“骄傲之月”的活动中,她回应媒体《女人迷》(Womany)如何解读骄傲(Pride)这个字时说:“我自己生命经验里,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我把它看成是一块社会的拼图,以此对社会有所贡献。因为许多人无法从自己的生命经验中去看到那一面,所以我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我帮助这个社会看到它,帮助它变完整。”

“自己的生命经验里面,跟社会期待有落差的部分,我知道这不是社会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透过分享⋯⋯大家可以看到,原来有这么多角度组成这个社会,自然就不会出现单一的价值观,也不会为了求取所谓的进步,去牺牲其他的价值。”唐凤说,这是她一直以来,不断发声的初衷。

你会喜欢:唐凤六句力量语录:每个人其实都与众不同,与众相同是个幻觉

想做的事跟性别无关

从那时到现在,她一直以跨性别的身分生活着,即使在二○一六年进入台湾内阁,在人事资料上填写性别时,她写的也是“无”。

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是男性化还是女性化。

唐凤

她也说,自己以往不同的生命经历,让她更能同理弱势的那一方。


图片|性别力

法新社(AFP)曾经说唐凤是“让性别认同成为资产的跨性别部长”,认为她不只替同志权益发声,也从跨性别政治人物的角度看民主治理,让民主能够从二元政党对立,进化到多元观点发声。

二○一九年五月十七日,台湾同性婚姻专法表决通过的那一刻,立法院场外有四万名支持平权的群众响起震天欢呼,台湾成为亚洲第一个同性婚姻法制化的国家。

在这之前,台湾其实走了很长的路,才终于能够慢慢凝聚这样的社会共识。

不论是像男孩的女孩,或是像女孩的男孩,在一个主张性别二元论的社会里,都被看成罪人。在台湾,一个十五岁少年叶永鋕之死,控诉了偏见如何可以杀人。

延伸阅读:叶永鋕逝世 20 周年:玫瑰少年的梦魇,至今仍不曾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