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在“权威导向”下生活的我们,习惯从父母老师那边得到一个正确答案;然而若想发现自己的人生意义,得从“自主导向”做起⋯⋯

“把握时间,掌握方向”,是荣获第 56 届金马奖最佳影片《阳光普照》贯串整场的两句话,旨在勉人向着有前途的方向,不浪费时间地前进着。然而,在剧情的发展下,这段标语却显得讽刺唏嘘。

在疫情依然胶着的这个阶段,也适逢毕业季与大学入学分发的阶段,不论是莘莘学子或职涯斗士们,都在这个时间点面临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我该选择 A 或 B 哪个工作呢?哪个工作比较有前途呢?哪个工作比较符合我的身价呢?哪一个又是爸妈喜欢的呢?”

“我该选择读研究所还是进入职场呢?研究所可以带给我什么好处?进职场我有什么优势?”

“我该选择 A 或 B 哪个学系呢?哪个学系比较有未来性呢?哪个学系比较好找到体面且薪水高的工作呢?”

这些选择难题彷佛每年都在差不多的季节都会置换一批人们,甚至夹带着同一群人,再次浮现。

人们彷佛都秉持着“把握时间,掌握方向”的精神,希望以最短的时间,踏上人生最正确的方向。然而,经历了季节递嬗,类似的选择题依然重新轮回着。

“把握时间,掌握方向”怎么没有发挥它期望中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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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渴望寻找生命中最正确、完美的终极目标,但它可能从来不存在

人们尽其所能地在眼前的两三个选项中,设法挑选到一个完美无误的选择。日日夜夜就为了取得一个想像中的“最优解”,而那个“最优解”可能带给人们永远不失败的错觉。

然而,这样永远不失败的选择,从观察世界运作的原理之一:“永远不变的就是持续的变动”,永远一直处于成功或心想事情的状态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得知,这样完美的答案可以说仅存在于每个人的幻想中罢了。

但也就是因为紧抓这样的幻想不放,人们迟迟不愿做出一个足够有勇气的选择。

耶鲁大学教育评论家威廉・德舍维兹在其着作《优秀的绵羊》中提到:“大人总是叫他们(这些优秀的学生)相信自己有无限的可塑性,偏偏人生的选项都是某种程度的‘有限’。我之前的学生寄了一篇他写的文章〈潜力的悖论〉给我,文章说耶鲁的学生就像干细胞,可以长成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对于只能变成单一物品感到抗拒,便尽可能地想要停留在干细胞状态。”

人们停留在干细胞的用意,就是希望在找到一个终极目标前,可以永远不要被单一名称定义,最好在“掌握确切方向”前都维持百变的干细胞,深怕投入过多,就错失了那条正确方向。

于是,渐渐地看起来百变,但却失去自我的特质,充其量仅只是人生舞台上很会扮演他人的演员,缺乏生命力,遑论想活出自己的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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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选择背后有什么?

我们也可以观察到这些问题的共同特性:“似乎都缺乏对自己本质的认识”、“彷佛与热情无关而与恐惧有关”。

在选项间,很少看到对个人本质具备足够的认识,更多的是对社会流行的衡量以及渴望权威给予明确指示的盼望。

社会、教育体制起到了巨大的影响作用。不管东方或是西方的学校、家庭教育中,都在鼓励孩子依赖父母和权威人士,没有一套整合的方式来帮助孩子超越权威的指导。孩子渴望从父母和老师身上得到答案,这样的教育风格我们称为权威导向教育。

权威导向在与人有关的组织中是非常常见的。这种教育观点首要的是道德规范的教育,要孩子学会非对即错。权威存在个体之外,有一个更强而有力的角色告诉人们什么是最好、最完美的。不论东方或西方,这样的概念无所不在。

与权威导向相对的是自主导向,鼓励个人的成长、自我认识。一个人会比较没有安全感,因为欠缺一个明确的权威来指导自己,且需要深入认识未知的自我,但有比较多的自由与生命力。

在这个导向中,没有不可调整的制式教条,没有不可被创造的选项。个人内在是最终的权威,但需要清晰地去认识自己的本质,每个决定和行动都需要为自己负责,充满不确定性,但是拥有充沛的内在力量。

自主导向,最终会让我们逐渐认识自己、发现自己人生的意义,更愿意为自己的人生负起全然责任。而不是茫然的听从他人的指导。

而另一个在选项中观察到的,就是选项似乎缺乏活力,而仅仅被恐惧驱动着。这些选项紧扣着“安全感”议题,渴望着赌博式的选择后,就可以得到永恒不变的成功。

同场加映:“好好抓住,才能好好放手”你之所以没有安全感,可能和童年经验有关

在这之中,可以看到渴望安全感是为了消除“存在的焦虑”。人们迫切想要伪装自己而不去活出真我的现象,最终得到安全感与归属感的假象。小说家柯林・威尔森在其着作中对这个现象刻画得很深刻:

“大多数人的问题在于执迷不悟地渴求保障。他们想要家的保障、性的保障、经济的保障,所以他们耗费一生追求这些保障,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死亡否决了一切保障,而他们大可从一开始就省去这些麻烦,甚至连出生都大可免了。”

你,愿意放下向外请求、抓取不实的保障,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成为一个自主导向的人吗?

我们真的有活出自己来吗?

在这些选项后面,其实都是希望能活出自己来,纵使往往事与愿违。在每个试图掌握方向的双手背后,也都是一个个渴望活出自己生命的个体。

然而,奋力把握时间背后,我们真的活出自己来了吗?还是愈发像台机械,持续运转,但却不知为何而运转呢?

我们的愿望是如此地缺乏本质的思索,承认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现代人们好像有太多的愿望,唯一的问题似乎就是,虽然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什么,但就是无法实现。

美籍德裔人本主义精神分析学家弗洛姆在其着作《逃避自由》中振聋发聩地提到:

“我们的全部精力都花在得到我们想得到的目的上,但多数人从未对这个活动的前提发生过疑问,即,他们知道他们真正的愿望。他们没停下来想一想,他们正在孜孜以求的目标是否是自己所想的。

上学时想有个好成绩,成年时则想越来越成功,想赚大钱,声名显赫,有辆高级车,还能周游各地等等。然而,一旦他们在这些狂热的活动中突然停下来想一想,问题就来了。

如果我真得到这份新工作,如果我真的有辆高级车,如果我真能外出旅游,那又能怎样?这些都有什么用?我真的想得到这些东西吗?我追求的目标是什么?原以为会给我带来幸福,可一旦实现却又会令我大失所望?

这些问题一旦出现,是十分可怕的,因为它对人整个活动的基础,对瞭解自己的愿望提出了质疑。

因此,人一旦有了这些烦人的念头,多会尽快打消它们。他们觉得之所以受这些问题的困扰,是因为它们太烦人太令人丧气了,于是他们继续追求自认为是自己的目标。”

我们所提出的人生选项,真的有可以活出自己生命的选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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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选择前,先认识自己、看破自己的安全感

我们在做出选择前,甚至是提出选项前,我们需要看破我们塑造出来的幻觉,让那些别人期望我们的东西不再当成自己想要的东西。

认识自己,这是人生最大的难题之一,弄清楚自己真正热爱什么很不容易。我们往往逃避面对这个问题,把社会潮流当作自己的目标,把社会认可当作安全感的保证。

“把握时间,掌握方向”,看似是非常积极的行动,是行为自由的证据,实际上是如同演员角色扮演或是木偶般地无意识的举动,都不是真心内在自发的。

“活出自己生命来”不是当剧情确定下来、找到看似长远的安全感后,努力扮演分配给自己的角色,甚至演得有声有色,不乏有创新之处。这个不叫做活出自己,这个叫做称职地扮演好其他人分配给自己的角色。

渴望活出自己,避免问怎么办,并向精神世界探索

碍于篇幅,很难阐述如何去认识自己,而后活出自己。而且一千个人,将拥有一千个独特的自我,活出自己的方式也各有特色。

且当我们问起:“告诉我怎么办”时,我们又落回权威导向的教育的状态,渴望外在权威告诉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请停止问起“怎么办”,同时,向内精神世界探询吧!

在这个物质世界中,我们汲汲营营地向四面八方索求,但始终忘了停下脚步,抬起头以及低下头,按下暂停键,看看天空,也看向自己的内在。人生意义源自于内在,探索也始于内在。

暂时放下外在的那些纷扰,提起关于内在探索的书籍,心理学、哲学等书籍,那些曾经我们十分排斥的书籍,是我们认识自己,活出自己的一个可能,愿这个“可能”成为丰富我们精神世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