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灾乐祸获得快乐是无法避免的,而我们能做的,是不耽溺于幸灾乐祸的优越感里,持续增进自己!

文|蒂芬妮.史密斯

如何变得快乐并且提升自尊

昔日好友在唱片公司得到你梦寐以求的工作,还不停在脸书上吹嘘——后来这家公司倒闭了。

你那自满的同事因为写部落格而小有名气,他预定在某家时髦的书店举行座谈,结果当天活动取消——因为没有人报名。

你刚度过一次糟糕的约会,然后读到这则故事:

一名女子在交友软体 Tinder 上认识一名男子,他们一起回到他住处。她去上了厕所,惊觉冲不掉她的大便。慌乱之余,她试图将大便抛出窗外。但她不知道窗户装设了双层玻璃,她的大便卡在玻璃的间隙。后来她试图爬上去清理,没想到居然下不来了,动弹不得,最后劳动消防队来救援。


图片|《汤姆猫与杰利鼠》剧照

这个假设相当简单:看见性竞争者的失败,会提升我们对自身性吸引力的感知。一组学生被告知同侪遭遇了某些不幸——例如,考试作弊被逮,或者剪了一个糟糕的发型。当女学生被告知别的女同学经历了与外表有关的不幸(体重增加、长黑斑),她们回报说,比起别的挫折(如论文拿低分),她们感受到更大程度的幸灾乐祸。当男学生读到别的男同学经历了心理学家所谓的“地位失落”(错过考试、在研讨会回应愚蠢的答案),他们得到了比起变胖还要多的愉悦感。该研究结论是:至少在大学生中,最强烈的幸灾乐祸感发生在直接的性竞争者遭逢按惯例与其性吸引力相关的不幸事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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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令人沮丧的研究,使得心理学家推论出一个有趣现象:幸灾乐祸是否可能作为一种适应行为而推动人类演化,以促成求偶?不光偶尔作弊可以帮助我们获得奖赏,幸灾乐祸的心态也能提供一些助力。潜在对手的不幸,使我们认为自己相较下显得性感,而当我们对自己的魅力有更高评价,理所当然会更自信,有勇气和人交流,兴致勃勃找人约会。再者,谁不想有自信的人发生性行为?

从别人的不利之处得到某些心理优势,并非新的概念。二次大战期间,研究军队士气的社会学家史塔弗(Samuel A. Stouffer)注意到,驻扎南方州的非裔美籍士兵描述他们比驻扎北方的非裔美籍士兵更加快乐和满足,尽管 1940 年代的美国南方仍然施行种族隔离政策。由于他们的环境几乎没有客观上的差别,因此这些士兵对于生活品质的评价是以“比较”作为基础。驻扎南方州的黑人士兵将自身处境与生活艰困的非裔美国人做了比较,从而感觉到一种相对的幸运。

而相较于享有更多自由的北方黑人,驻扎北方的黑人士兵则感觉他们的境况不如当地黑人。史塔弗称这种现象为“相对剥夺理论”,结论是:相对剥夺可能比实际剥夺更令人感到痛苦(或者如马克思所言,“一栋房子不管大小,只要周遭的房屋一样小,就可以满足作为住宅的所有社会需求。可是一旦让这栋小房子旁边矗立起一座宫殿,它就会从小房子降级为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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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 年代心理学家威尔斯(Tom Wills)从“相对剥夺”的概念出发,假定人们能——而且往往真的如此——藉由跟比较不幸运的人做比较,来提升自尊感。威尔斯推演出许多策略,其一是藉由贬抑某人来振奋自己:就算他们薪水比我高,但我的工作比较有意义。其二是刻意打压他人的成就:恭喜你加薪了!但你知道你公司去年害多少人失业吗?最常见的手法是逮住机会打听某人原来经历了比你更惨的细节:噢,他被炒了?真可怜⋯⋯发生了什么事?总会有人受到境况悲惨者的吸引,或者喜欢对旁人灾难的最新进展说三道四,这种情况如今有个名称——“向下的社会比较”:藉由与境况不如你的人做比较,来提升自尊。

社群媒体挟其经过滤的无瑕形象,以及传播刺激派对的无穷轶事,通常会成为让我们对自己感觉较糟的罪魁祸首。有时,在我们生命中的脆弱时刻,社群媒体会藉由比较我们与那些境况不如我们的人,来提供提升自尊的机会。不过相形之下,这种情况甚少发生。


图片|来源

在威尔斯发表理论的一年后,另一位社会心理学家泰勒(Shelley E. Taylor)和团队发表了一项以癌症病人为对象的长期研究。泰勒注意到,病人常常不经提示,就将自己与想像中境况比他们糟的人做比较。想像没有家人陪伴在侧。或者:想像必须大老远上医院。事实上,这种想像中的比较需要相当大的努力和创造力,因此,它成为我们用来协助自己应付骇人威胁的心理工具。它使我们生出感激之情:事情可能会更糟⋯⋯(或者,当我们被告知要知足,想想非洲那些挨饿的孩子!)这让人想起前文探讨过的卢克莱修理论,“知道自己免于遭遇不幸,会带给人愉悦感。”其差别在于,泰勒访谈的病人,创造出了境况不如他们的人。

近期有一个针对人们使用健康留言板的研究,道出了复杂的情况。那些境况不如你的人,的确能提供你某种程度的慰藉,但如果你听到比你更严重的诊断,也可能引发焦虑,这点跟我们对人生的掌控感似乎很有关系。

威尔斯认为,自尊低的人容易受到别人苦难故事的吸引,因为他们需要这种心理助力。然而近来的研究却显示,有自信的人才能从别人的麻烦中获益最多,因为他们通常认为自己能够控制人生,因此某种程度上,他们视他们相对获得的好运是理所当然的。相反的,缺乏自信的人也缺乏控制感,看见别人境况不如自己,可能会担心自己最终会走向相同的命运(尤其是当他们强烈认同某个不幸的人时)。

显然,我们能以很多方式处理别人的坏消息。然而,我们偶尔能从听闻别人的危机中受益的情形并不少见。事实上,我们甚至时而顺从这种心态,愿意提供自己的不幸遭遇给陌生人,以便帮助他们对自身的不幸更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