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伴侣沟通的过程中,常常觉得无法好好表达自己的意见,到头来只剩情绪、也忘记两个人在吵什么吗?邓惠文对此,想给予你们一些转换思考和说话技巧的方法。

文|邓惠文

解决问题,该从沟通开始。以为沟通就是“邀请对方表达感受”,但对方彷佛比死掉的蚌殻还硬,怎么也不肯打开心房……

亲密沟通的目标,在于协助彼此厘清自己从原生家庭、成长过程中承受的创伤和阴影,相互扶持,超越内心的束缚,不再无意识的把伴侣关系推入自己熟悉的伤心戏码。这并不是“说出来”就可以解决的。比方说,房子漏水,拿水桶接水倒掉,避免淹水,这像是把对方的苦水接起来倒掉。问题是,如果苦水一直滴滴答答的漏个不停,负责接水的一方终究会厌倦。必须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把天花板敲开,寻找漏水的源头,也就是找出内心隐藏的问题,探索双方互动中,情绪与不满的源头。这当然是很大的工程,但是我们都知道,敲开才能心安,只要能够锁定问题,虽然可怕,但知道该面对什么。那种不知道灾难何时要来、甚至不知会是哪一种灾难的世界末日感,才是最让人感到可怕的。

不过,对方却死守着天花板,比死掉的蚌壳还硬,说什么不肯打开,到底要如何修理呢?我在婚姻治疗的研讨会上听见如此的提问:“台湾男人没办法谈情绪,很多夫妻只有太太愿意谘商,先生就算来了,也是非常被动消极,该怎么帮助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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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自己的临床经验,我并不认为台湾文化直接压抑男人的情绪表达,许多男人情绪表达得比女人还要多啊!台湾文化并没有跟男人说“不可以表露情绪”,但倒是传递着一个讯息:“你不可以脆弱。”男人不可以自己搞不定问题,更不应该因为问题而困扰。因此,如果我们的“情绪语言”局限于“示弱”、“求助”、“需要”的模型,男性的确会感到无话可说。

其实除了示弱、求助或需要之外,情绪语言还有其他的类型,例如:获得尊重。别以为表达情绪就是需索别人的照顾,正确表达情绪时,可以为自己争取尊重。“我是人”、“我有人性”,能够心平气和坚持原则,也就是所谓“自我确定”(self-assertive)的态度。

但我们很少被教导这样的方式,好像要拒绝或要求某件事,都必须找个贬低自己的理由,不然就是要情绪失控大喊大哭才行。只有这些方法时,男性当然会避免感受的交流,这种交流不就是示弱,表示我很困扰吗?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例如,办公桌上的私人文具,被同事随便取用,明明生气却无法好好沟通,只能在背后跟别的同事抱怨“我被他弄得不想上班”、“东西都不敢放桌上,好不方便喔”,结果传来传去对方也生气,为什么不能坚定却温和说:“我不习惯私人物品被取用”呢?

或者,朋友问:“明天可不可以来帮我看家、喂狗?因为我要去高雄一趟。”明明不想牺牲自己的假日,去陪别人的狗,却找不到方法说出“我有自己的计画”,而必须说“喔,我很想帮你喂,可是明天我要带小孩去看医生。”言词闪躲、眼神闪烁,要想一大堆理由,而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想喂狗。”

无法自我确定,无法相信人与人之间,可以坚持自我,而不伤害关系,找了藉口之后,被拒绝的对方也没有比较开心呀!反而还在心里嘀咕:“骗人!每次那么刚好都要看医生。”我相信对于别人不合宜或有欠体贴的要求,无愧的拒绝,比粗糙的藉口,更有诚意。

基于上述男性文化对于“情绪表达”的成见,女性鼓励伴侣表达情绪时,需要跳脱习惯的语言模式。比方说,丈夫好不容易表达“我不喜欢……”时,太太立刻问“那你想要我怎样?”,十之八九,丈夫想说的是:“我没有要你怎样,只求你不要要我怎样就好了。”

一方觉得婚姻不愉快时,另一方当然也有很多情绪,如果只邀请沟通,却不提供“沟通的安全感”,对方说什么就追打什么,真是吓人。这种沟通只会造成另一方在心里赌誓:“我再也不跟你说了。”希望另一半“分享情绪”,应该先问自己,究竟是要分享谁的情绪?真的想听伴侣的心声吗?还是,我想要内心幻想的理想伴侣,说出我期待的话,分享我允许的情绪?伴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们内心的傀儡。

能够维持一个表达情绪的安全空间,让另一半觉得你并不是要他示弱、求助,而你也不想掌控他,如此,把情绪摊开分享的人,应该觉得自己是被重视,而不是被审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