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等公车遇到学长。他支吾半天,打不出招呼。我才开玩笑问他:“你怎么比我还害羞,你该不会也喜欢学长吧?”没想到,他居然开始啜泣:“对,我喜欢学长,很奇怪吗?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他?”

文|Flora Cheng

台湾首位公开出柜的男同性恋

同性婚姻释宪案声请人祁家威被称为是“台湾首位公开出柜的男同性恋”。1986 年,他在一家麦当劳召开记者会,希望以公开自己男同性恋身分的方式,让社会多了解同性恋,以维护同性恋的人权。2019 年 5 月 24 日,祁家威为办理结婚登记的同性伴侣证婚。这三十余年来,公开出柜的同性恋愈来愈多,社会上捍卫同性恋人权的声量也愈来愈大,最终,虽然不完美,但同性伴侣已经能在户政机关办理结婚登记。不过,社会上仍存在许多反同的声音,和对同性恋不友善的言语。这些人不仅打压同性恋,也打压挺同者。

第一次被出柜——我心仪的男生跟我喜欢同一个学长。

我国中时,情窦初开,不只初开,还朵朵开,喜欢的男生总是不只一位。我还会帮他们排名,从第一名到第十名我都喜欢,但他们喜不喜欢我,我倒不是很在乎。其中有位男生叫黎明(化名),我记得他是我排行榜上的第三名,第一名是全班女生都爱的学长。黎明不是典型的大帅哥,但我很喜欢他,因为他很温柔、心思细腻,而且跟他聊天很有趣,他能猜到我的心思,照顾我的心情,那时我们还写最流行的交换日记。黎明的成绩很好,也很会写作文,我被他的文艺气息深深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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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放学后,我和黎明一起走出校门口,刚好遇到在等公车的学长。这种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我拉黎明跑去一起假装等公车并搭讪学长,平常随和的黎明死也不去,被我拉去还扭扭捏捏,满脸通红。爱讲话的他,半个字都不跟学长聊,只害羞地说了一句:“学长好。”就跑走了。见到这个情形,我追过去开玩笑地问他:“你怎么比我还害羞,你该不会也喜欢学长吧?”没想到,黎明居然开始啜泣,泪珠在他的眼中打转彷佛折射出了彩虹,他支支吾吾地说:“对,我喜欢学长,很奇怪吗?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他?”我十分惊讶,但却神奇地似乎可以理解他的感情。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不都是一样的吗?我对他说:“对,你不可以喜欢学长。因为学长是我的,我把我第二喜欢的男生让给你好了。”黎明因为这件事对我敞开了心房,让我进入了他心中最隐密的一块。从此以后,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到现在都是。

不只同志需要出柜,挺同者也需要出柜的勇气。

长大后,我发现我处在一个极度性别不友善的环境,他们不仅对女性不友善,对拥有阴性特质的男性更是不友善。这些人大多是我的长辈,每当他们高谈阔论地说:“同性恋不男不女会教坏小孩”、“同性恋性生活很乱是爱滋病根源”、“同性恋会造成少子化更加严重”、“我看的到同性恋新闻都是情杀”等言论时,我不是闷不吭声地默认他们的话,就是敷衍地附和,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的好友黎明,我好想替他说话。如果他们认识黎明,就会知道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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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了解,所以惧怕;因为惧怕,所以反对。很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是支持同性婚姻的,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现在瞭解了,因为我们是受过性别平等教育的一代。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不同的性别气质和性倾向,也知道同性恋和我们并无不同,身边也有些出柜的同志朋友,我们一起求学,一起长大。因为了解,所以不害怕。

性别平等教育很重要,可惜我们的长辈小时候没有接触过,导致他们很排斥不同的性别气质和性倾向。那一辈的同性恋出柜也需要比我们这一代更大的勇气。希望这次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过程,能够帮反同的长辈们上一堂性别平等教育的课;也期望我们年轻人在日常生活中,能够鼓起勇气跟长辈讨论婚姻平权的议题。

希望有天,当我再度听到长辈述说歧视同性恋的言语时,我能够对他们挺同出柜,并自信地说:“同性恋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我挺同,我骄傲!”就像黎明当年对我出柜一样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