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怡良说,她是夜晚出生的小孩,看尽这个世界的黑夜,但内心灼热,并且有所挂念。

世界再冰冷,她也愿意用爱继续欢度人生。

其实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你们要我披上好重的装备,在一个根本没有氧气的星球练习呼吸,可是我要的不是氧气。如果你只是要我跟你一样,怀疑这个世界以及它所赋予你的一切;如果你要我跟你一样,连几句无心之过的诳言,或是一个丑陋的动物都让你惊慌失措,那我不要氧气,我不要世界,我更不要你。我当然也可以不要我自己,我累了。

那天我和蔡旻佑在阳台洋洋洒洒讲了一堆屁话,等我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意义。我想讲些什么人话时,却又失去了所有记忆。记得我的最后一个举动是将一杯威士忌往二十五楼的阳台往外撒,均匀而慎重,像是我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也像是我再也不会因死亡而感到困惑。但亲爱的,请你就看在我用了一夜的时间围着你绕圈子,你最好在那里给我好好的。

因为我告诉你,这个世界配不上你。

去年夏天,我在台东租了车到达原民音乐季,心想没理由所有的原住民都这么开心,我于是跟其中一位稍微比较严肃的朋友,请教了一些问题。

我问他:你是几点出生的?
他说:谁知道…..

我:那你开心吗?
他:不开心也没办法……

我:我是夜晚出生的,我只有在晚上才像自己,因为没人看我。
他:我只有喝啤酒和弹吉他的时候才像自己……

我:你觉得如果我们都是夜晚出生的小孩,我们在期待什么?
他:可能是不再害怕明天吧。

我:我恨明天,我不信任自己,不信任舞台,也不信任观众,也不信任我活着的这个地球。我越爱他们,就越恨他们。
他:那你到底信任什么?

我:不知道,等我死了之后,我要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没人看得到我。那些人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了,然后我要好好地整那些人,如果我还有力气的话。
他:你有病。

我:这种有病的都在哪里?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他:大概都在这里了吧,我们都聚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我:你知道我有多爱这个世界吗?我一定会舍不得……
他:我也舍不得……

该死的人,逻辑根本是献给所有自以为聪明鬼的最好伪装,接着还有一票死忠的观众会买单。因为照着走,比较轻松。但我累了。就算现在对面有熊熊大火朝我扑来,我也只想留在原地,张开双手与我的孩子跳着舞,赤着脚,唱走调。因为那些假装热爱的,都不如我们此刻的泰然来得深刻。

“他说 / 你们看山头那端 / 扬起了烟霾 / 那大火与生物都失控地仓忙逃窜 / 她说 / 没什么需要遗憾  / 该啤酒一罐 / 热闹庆祝一番 / 邀鬼魂加入狂欢”-艾怡良《夜晚出生的小孩》

我们在庆祝,我们用我们的热烈,迎向每一个扑来的火苗。这是我爱你的方式,戏谑灼热的,我爱你这个永远冷冰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