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希望看见悲剧发生,偏偏世事无常。亲爱的你,若你正陪伴意图自杀者,给你四个照顾自己的方法,一起把彼此顾好,把接下来的人生过好。

文|朵瑞斯

韵如准时在约定好的谘商时间出现,我看到她手上用美工刀划过的疤痕,但我没说什么。

“韵如,这礼拜过得怎么样?”我一如往常的在每次见面一开始问这个问题。

韵如笑笑的说:“还可以”,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夺出眼眶。

“辛苦了”

接着她把头埋在抱枕里开始哭泣,大约过了五分钟后,擤了鼻涕,擦了眼泪的抬起头来看我。

“我刚刚听到妳说过得还可以,但也看到妳哭得很伤心,我也注意到左手手腕上的伤痕,感觉很痛诶。”

“我这两个礼拜,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都感到很焦虑。”

“这个焦虑怎么影响妳呢?”

“我觉得身体里面像是在打架,让我有冲动想要伤害自己⋯⋯”

“这样做之后有比较舒服了吗?”

“至少让我可以有个出口。”

在生活中当我们听到有人想寻死时,不免感到焦虑,在谘商工作中也常常听到当事人想死的念头,但当问他们身边有没有人知道时,大多数来谈者都会摇摇头,怕自己会让别人担心。

如果我们在生活中多一点主动关心,也许就可以让当事人多说一点,表达自己的困难,也希望我们的社会可以对自杀这件事,有更多可以开放讨论的空间,而不是避而不谈。

关于谈论自杀的迷思

说想死的人,不会真正去死

事实上表示想自杀的人,通常是在发出“我很痛苦”的求救讯号,我们应把这个讯号视为一种警讯,想自杀的人往往想结束的是痛苦,而不是自己的生命。

谈论自杀会不会反而让当事人更想死?

答案是不会,若事前没有预防措施,没有具体的关心,反而可能让憾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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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前有什么征兆?

自杀是一种求救的行为,单纯为了引起他人注意的自杀案例非常少,自杀者的共同目的是寻求问题的解决之道。自杀并非无迹可寻的,我们可以掌握 FACT 口诀,从以下四方面做自杀的风险评估:

  1. 感觉(Feelings):当事人是否感觉无望、无助、无价值感、害怕无法掌控自我、过度的罪恶感、悲伤、愤怒等。
  2. 行动或事件(Action or events):当事人的失落经验,如分手、分离、关系的破裂、重要他人逝世、失去学籍、金钱、地位、自尊等。
  3. 改变(Change):当事人在睡眠、饮食习惯、体重是否发生变化、是否对以往喜欢的活动失去兴趣。
  4. 预兆(Threats):当事人是否将心爱的物品分送他人或丢弃、研究自杀方法、收集自杀工具,并在言语上,透露想死的念头或是开始告别。

整体来说,须对自杀的“意念”与“计画”进行评估,多问“如何”少问“为什么”了解当事人自杀的想法与计画的准备度(自杀工具方便取得吗?)、可执行度(从 2 楼跳下还是 22 楼?跳下去的地方是有树木接住的吗?还是空旷没人的水泥地?)、缜密度(当计画越具体,风险越高),预计自杀的时间、方式、地点、附近有没有人、如何取得工具等,这都是需要被好好确认与瞭解的。


图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剧照

陪伴者的姿态

当身边有人透露自杀想法时,我们可以⋯⋯

1. 以人为本,而非对事件的过度询问

在我们给出建议之前,我们其实都不知道对方为这个问题做了多少努力,在情绪上还没被接住时,给出建议只会让当事人感到更加挫折或生气(比如:你要不要再试试看⋯⋯),此时专注聆听、静静的陪伴是很重要的。不做评断或评价(比如: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不做劝说(比如:想开一点,事情总会过去),单纯的去了解与倾听,不给予空泛的安慰,去表达情感上的支持与同理。

2. 清楚的询问

我们可以勇敢直接的询问当事人:

  • 你最近好像不太好?会不会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 你会不会觉得活着没意义,也没人在乎?
  • 你有没有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或是想不开的念头?
  • 你刚刚谈到很想死,我很关心这个部分,你可以再多说一些吗?

3.陪伴当事人寻求专业资源

除了你的陪伴之外,适当的引入谘商或医疗资源也是重要的,若当事人是学生身分,可用鼓励的方式,引导当事人寻求校内的谘商中心协助,另外在社区、医院也有许多谘商资源,当有生命危险时,是可以安排住院的。

陪伴者的自我照顾

1. 找队友

想要自杀的人,是需要24小时都有人在身旁的(当他在洗澡时,都要去敲敲门确认状况),其实可以连结当事人周遭的资源,比如校园内的老师、同学、朋友、同事、家人、伴侣等,一同建立当事人的安全防护网,大家在不同时间看着当事人,这是相对完善且有效的方式,而不用自己24小时全部扛。

2. 相信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有时候只需要静静的陪伴,对当事人来说,就是很重要的存在,相信自己是一个可以让当事人喘口气的地方,在你这里没有批判或评价,也不会有人过度着急的想解决问题,这里单纯的就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让当事人能够靠岸。所以身为陪伴者,也不需要太焦虑于要如何回应当事人才是好的,你的倾听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有疗愈性的。

3. 是他的问题在说话,而不是他这个人在说话

以忧郁症来说,忧郁症患者并非单纯心情不好,反而比较像是大脑的感冒,是一种脑部血清素含量异常的状况。所以很可能当你问他们为什么心情不好时,他们往往会说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可能会让陪伴者更加的无助,因为我们一时之间找不到处理问题的介入点(而我们的文化也习惯解决问题,而非面对负面情绪),身为陪伴者,想自杀的当事人往往会说出让我们感到又气又无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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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有多痛苦?”“可以不要再自以为是地帮助我了吗?”,很容易理解的,当感冒的人,喉咙的沙哑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同理,当忧郁症者在寻死时,往往是很难控制并停止自己的行为的,我们需要认知到这是疾病征状在说话,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他了,当这么想的时候,也许身为陪伴者,会发现当事人说这些话时并非那么的针对自己,让自己的情绪可以不会被这场风暴卷入过深。

4. 留意自己的状态,适时求助

陪伴自杀者,是非常不容易的过程,不论身心都会感到疲惫,且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身为陪伴者,可以多注意自己是不是也开始闷闷不乐、失眠等,适时的求助与放松是很重要的,让自己也有好好被照顾的时间和空间。

在我们以和为贵,不太允许负面情绪的文化底下,“自杀”成了彼此不敢说也不愿提的禁忌话题,在我们的社会里训练我们要越挫越勇,跌到了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站起来。杀不死你的,的确会让你有不少的成长,但允许与接纳脆弱过后,才有可能带来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