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情侣发生性行为,事后女方担心怀孕,就买了避孕药服用;另一对情侣温存之时,却发现没有安全套,于是拿保鲜膜作为保险套⋯⋯这些听起来荒诞的故事,都是发生在青少年间的真实个案。但是我们不能责怪他们,而是该问问:我们究竟要对性教育避而不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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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日晚上,一男一女正在床上缠绵,二人按捺不住发生了性关系,却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女方事后很懊恼,担心弄大了肚子,就去买避孕药服用。一个月过后尚未见月事,她愈来愈担心,方知自己连避孕药、事后丸也分不清。

另一个夜晚,另一对男女在家中温存,情到浓时打算再进一步,却发现没有准备安全套。二人情急之下找来一卷保鲜纸,用四层薄胶把阳具包住。事后女方担心保鲜纸不够安全,才找有关机构求助。


蔡薳萦(Kitty)。图片|立场新闻提供

以上故事听起来荒诞又无知,却是蔡薳萦(Kitty)处理过的真实个案。她是本地性教育组织“糖不甩”的项目经理,专负每日在网上论坛和社交网站上解答年轻人的性疑惑,亦因此见尽“奇难杂症”。

在缺乏性教育的七、八十年代,不少年轻人手执一本《姊妹》杂志,当中几页的性事信箱成为不少人的启蒙;到九十年代,中学生们都在看《Yes!》杂志内的“Miss Sex”专栏,从那些半真半假的读者来信中,吸收丁点儿的性知识。

来到 2019 年,这些年轻人杂志已成历史,本地性教育却近乎毫无进寸。“糖不甩”透过设立网上论坛及发展社交平台,希望为新一代的年轻人解惑,每日平均也会收到 5、6 则查询。Kitty 笑言,他们的工作有如是现代版“Miss Sex”。

香港性教育如何停滞不前?从家计会每 5 年发表一次的“青少年与性研究”报告,我们或可从中找到一点眉目。最近一次在 2016 年进行的调查,家计会在学校访问 3,907 名中一至中六的中学生,及上门访问 1,239 名 18 至 27 岁青年,发现的结果令人担忧。

调查可见香港青年性知识到底如何贫乏:就中三至中六学生而言,超过两成人以为女生初次性交不会成孕;有约三成人错以为女生不高潮就不会成孕;约六成人不知道体外射精都有机会怀孕;有超过六成人不懂计算安全期。

总括而言,在问卷上 12 题性知识题目中,中三至中六学生平均只答对 8 题得 8 分,中一至中二生只得 5 分,两个组别均较五年前下跌一分。

香港年轻人对性一知半解,但不代表他们愿意活在温室下当“乖宝宝”。同一调查指出,大约 6% 的中三至中六学生承认曾有性交经验。报告又显示,这些有性交经验的学生当中,约 19% 至 34% 受访者认为本身没有足够的避孕知识。

种种迹象都显示,香港年轻人的性知识水平,不仅没有随着时代而进步,反而正在开倒车。


图片|家计会《2016年青少年与性研究》,立场新闻提供

性教育的重要性,不仅在于教导孩子认识身体、保护自己,同时亦在于教育小孩尊重差异、包容小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表的《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指出“全面性教育”不仅是关乎生殖、疾病等。《纲要》亦强调性教育应该要函盖人权、性别平等、社会刻板印象等概念。

1997 年教育署(即现时的教育局)亦曾发出一份没有约束力的《中学性教育指引》。这份长达 75 页的指引,详细列出香港学校性教育的原则、课程内容、教学方法等。不过近年有舆论质疑这份有超过 20 年历史的《指引》已经过时,而文件近期亦已静悄悄地从网上下架。

教育局在回覆《立场新闻》查询时,则一再强调“校本”二字,似乎已表明性教育是由每间学校自行话事:“学校也需按其办学宗旨、校本情况和学生需要,专业地规划合适的校本性教育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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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香港性教育的课程资料、指引似乎杂乱无章。有负责统筹性教育的中学教师在受访时亦坦言,对这些指引、课程架构并无太多记忆,学校的性教育很大程度由负责老师的价值观主导。

因此我们不得不问一个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的问题:

香港的孩子,究竟在接受怎样的性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