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有些女人正受到社会所赋予的不公平压力,而她却浑然不知,因为她也活在父权社会里,认为自己不该发怒?丽莎.莱斯特书写《女巫:疗愈世界的传奇》,告诉你,正在受到迫害的女人还大有人在。

身为女性,我们接受教导,受到父权社会制订的诸多限制,但是女性的饮食失调愈来愈恶化;医疗美容是最迅速发展的医学科技;女性美容用品的销售额度成长了三倍;成人片是收看人数最多的影片类型之一。

女性只能拥有最表层的自由。当然,从表面上来看,女性可以工作和投票,但这种“自由”潜藏着自我厌恶、物欲偏执、害怕变老以及女性之间的相互不信任。年迈的女人恐惧年轻的女人,年轻的女人也害怕年迈的女人。

这一切全都来自于女巫猎杀时的虐待行为所创造的羞耻与污辱。你内心的警钟是否响起?你应该觉醒了。就像当年发动女巫猎杀的父权社会,现代的父权社会仍然想要压抑女性,让我们永远不相信彼此,以便他们从中得利。

在猎杀女巫期间,他们迫使母亲和女儿相互指控,宣称一切都是按照教会圣母的指示,导致女人之间的不信任,深入彼此的内在,彻底扰乱了女性的人际关系,包括母女和姊妹情谊。

男人所宰制的社会建制受到女性自由的威胁,所以他们利用女性的罪恶感,让我们讨厌自己的身体。

但是⋯⋯如果女性拒绝配合男性欲望,成人色情影片产业又该何去何从?如果女性欣然接纳内在的自然美,不再执迷于父权社会持续改变、推广的外在美貌,医疗整型产业又该何去何从?如果女性相信自己的身体早已蕴藏一切所需的知识和智慧,只要重新连结、感受月事周期,就能取得力量,美容和瘦身产业又该何去何从?

这些问题并不是要对女性施加更多压力和责任,而是强调这个社会投入了无数金前,就是为了让女性臣服并且不再爱自己。

换句话说,厌女和性创造了金钱。

好几个世代以来,女性已经无法感受双腿之间的力量—她们的身体、子宫和月事周期。她们忘了子宫孕育生命(和万事万物)的能力,她们的心智容易受到操控,被迫接受父权社会的训诫。

因此,现代的男性和女性都必须仰赖女性继续保持渺小且受限的社会角色。

你已经开始愤怒了吗?

如果你并未因此大发雷霆,我也能理解。你可能和我一样,受到传统教育的影响,认为愤怒不是适当的行为,至少不该公开表达怒火。

父权社会就像在我们的细胞里写下训诫,宣布“表达情感”和“感受”都是不好的行为。如果你犯了其中之一,就会羞愧无比。你会被责怪“做得太过火”,甚至“变得很危险”,其实这是好事,只是他们不想让你知道。

因为这全都是父权社会的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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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女巫和伤口

现代的文化氛围让我们以身为女性为耻。这是中世纪宗教法庭的现代重生,但父权社会已经不再指控、虐待和公开处刑,而是让女性自我折磨。每一次揽镜自照,就是在审判自我—审判开始之前,我们早已认定自己有罪。

事实上,我在写作此书时,曾经致电告诉编辑:“我再也不想写女巫这本书了。”“我会归还出版商的预付款,我不想写了。”

为什么呢?

当时,我正在月事周期的第二十八天。我的自我批判感在月事来潮前特别强烈,天空高挂满月,我感受到极为强大的恐惧。

恐惧是最强大的折磨

恐惧在女性的伤口里恶化,父权社会好整以暇,等待女性惊慌失措、引火自焚并且自断前程。我的编辑是艾米,她相信女神,更是我的灵魂姊妹,她很会善用文字的魔力,温柔地安抚我。是她陪着我走过恐惧、疗愈伤痛并且面对批评。

这不是她第一次安抚我(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提醒我,我的前一本作品《热爱你的女性景致》进行最后一次编辑校对时,我们两人就曾经有过类似的对话。我害怕自己的信仰和行为被外人看见、聆听和批判,更忧心受到惩罚。如今,同样的感觉再度袭来。

带着伤往前走

分享女性的故事非常痛苦,就像阴部被割开一样,伤口是如此真实血腥,既是个人内心深处的感受,也带有强烈的社会意涵,世世代代地传承在女性社会之间。

这样的伤口拥有许多形式,藉由女性的细胞传递。

这样的伤口潜藏在女性先祖的回忆。

这样的伤口千变万化。

这个伤口属于比我们更早离开世界的女性前辈。

这个伤口属于我的老妈,她放弃了自己的通灵能力和先知才能,因为她害怕被人称呼为女巫。

这个伤口属于我的奶奶,她从来不敢说“女巫”两个字,但她确实是一名女巫,所有的邻居都知道这个事实。

这个伤口属于我的前世。

没错,这不是我第一次为了分享女性智慧而冒险患难。我只想善尽女性的职责,达成身为女巫的使命。在众多的前世之中,为了向其他女性传递智慧,我曾经被当众割下舌头。在另一次的前世里,我是猎杀女巫事件中的受害者。女性亲族、姊妹和朋友出卖我,我被教会淹死了。

这个伤口属于我的今生。

就算活在现代,我依然遭受男性和女性的粗鲁对待、掌掴、污辱、批判和不敬。没错,我知道自己要站出来替女性发声,她们的舌头虽然没有被割掉,但她们被迫沉默,她们的言语也被强制审查修正。她们的心声无人闻问。

虽然我已经再三强调,但难道你真的以为,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反覆讨论“月经”、“阴部”、“女巫”和各种禁忌字眼吗?

你真的相信,我愿意反覆地让自己陷入危机?你真的认为我想要写一本不受市场青睐的书籍—探讨女神和子宫为什么是女性的力量泉源?你真的觉得我愿意宣布自己是一名女巫,想要唤醒更多女巫—让其他人有机会揶揄、批评、污辱我?

这是我的使命。

我想要让各位知道,猎杀女巫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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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书的时候,我先生的父亲前往墨西哥参与亡灵节庆典。他传了一张户外照片给我,照片里是一个祭坛,用来纪念今年被墨西哥政府杀害的女性受害者。她们犯了什么罪?她们没有罪,只是因为身为女性就被杀害了。

你可以在八卦杂志或电视实境节目,看见现代西方社会的猎杀女巫行为。女性被指名道姓地针对、批评,或是被主流社会和社群媒体推上火刑柱。因此,请你务必理解,分享我们的故事、真相和弱点所带来的恐惧绝非捏造、错觉或“历史往事”。

一切千真万确。这也是你正在阅读此书并且听见召唤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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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真相

我们最深层的伤痛和恐惧,就是最需要教导和传递的真相。我经常回溯到舌头被割掉的前世,也因此明白了今生的我对“大声说出真相”的想法。请你了解,我自从年幼时就害怕大声说出真相。我并不是在讨论肾上腺素引起的激动,而是“在夜里害怕自己说出真相之后会死亡”的恐惧。

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五年来,曾经反覆看见同一个梦境。在梦里,我是一个成年女人,穿着长袍,站在某个炙热而弥漫烟尘之地,四周是灰白色的建筑。一群女人注视着我,我深深地望着她们的眼睛,决定开口攀谈,却说出异样的语言。突然之间,两名身穿深蓝色遮脸长袍的彪形大汉将我压制在地板上,割下我的舌头。

沉入白泉的经验重新触发了我的梦境回忆,我终于明白梦境和现实之间确实有关连。

直到最近这几年,真相愈来愈清晰。我四岁之前不曾开口说话。求学期间,我从来没有举手提问,甚至装病回避上台报告。大学毕业前的评估测验,我也选择了笔试,虽然笔试的分数加权较差,但我宁愿不要口试。从青少年时期到二十多岁,我的喉咙一直受到感染,无法顺利开口说话。

后来,一间潇洒华丽的出版社推出了我的第一本着作,我开始大量练习在群众面前说话。我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直到登上全国广播节目的当天,我又再度失声了。

随着时间经过,我终于看清一切,我害怕大声说出真相,这份恐惧创造了我的沉默人生。

也许你不曾体验我无法言语的挣扎。但我很确定,身为女性的你,一定经历过被迫沉默或遭人阻止说话,以及“男性主导话题”—他们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向女性说教。也许你曾经被强制打断说话、被男性用难听的言语与绰号讥讽、遭到恶整或被迫沉默(无论他们使用言语、心理压力或肢体强迫),让你感受到恐惧。如果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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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孤单

每一次写书或部落格文章,站在舞台上或接受采访,我都会感到恐惧。一些女性认为恐惧是社会关系造成的主观认知,另一些女性主张恐惧是来自于前世或今生的真实经验。

我想告诉你真相。

每一次答应接受网路广播节目、电视或电台专访,甚至站在大舞台上演讲,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我不要,我要穿着睡衣,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但我已经知道真相:

为了分享女神赐予的疗愈、魔法和全世界专属于女性的恩惠,我们必须站出来,让我们的身影被人看见,让我们的声音被人听见对于大多数的女性(包括我在内)来说,这并不容易。

我们害怕,认为坦承、书写、分享女性故事“不安全”—而女性的故事是全世界最需要的终极解药—如此的恐惧让我们沉默。我们也因此彻底失去力量。

为了夺回女巫之名,取得我们的力量,女神要求我们勇敢。你也许不需要站在人群面前,或者在电视和电台上大声呼吁。但是,你仍然必须自信,并且相信你的声音、你的身体和知识,站出来说出自己的信念,替所有遭到迫害因而无法发声的人表达意见。

如果你拥有社群网路平台,你必须勇于表达。为了分享内心的信仰与真实的自我,你也不能害怕反对自己在乎的人。坦白说,我也还不清楚如何是好。我总是害怕颤抖和碎念自语。我无法说出优美富丽的词句,但我已经知道舞台上的模样不重要,文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愿意站出来,夺回女性的力量。

因此我愿意站出来,尽管我是如此未加修饰且不完美。坦白说,我经常不是“自愿”地站出来。大多数的时候,我情愿坐在沙发上,包着毯子,享受一杯好茶和花生香蕉奶油口味的土司,读着一本好书。

每一次录制影片或者登上演讲舞台,我都能感受到恐惧—身为女性并且遭到指控的恐惧,彷佛脚上被绑住铁钳,即将被他们丢入烈火。但我继续站出来,脚踏实地,表现最真实的自我,有时候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坚持表达最真实的信念。

我分享自己的想法,让其他女性也能站出来。对我来说,这就是过往的女性生活。在我们遗忘历史之前。在父权社会控制一切之前。

当时,女性还是社会中的神喻者。

当时,女性双腿之间的神祕地带仍然通往神圣的力量泉源。我们的月事周期备受尊敬,乃是探索人性光明与黑暗的方法,甚至能够体验自然之母的季节递嬗。

当时,女性是知识的始源。

当时,女性是万事万物的始源。

当时,我们相信自己。

当时,我们相信自己的智慧。

当时,我们不会在社交网路平台上受到批评,或者被迫觉得自己渺小,不配表达意见。

当时,我们不会自我质疑,也不用担心其他人的想法。

当时,我们理直气壮地表达真相。

这个世界需要的——也是我需要的——就是女性分享她们的故事、疗愈和真实的自我。女性的真实自我必须完整、不加修饰、虽然脆弱无比但充满荣耀。

在稍早的篇幅里,我曾经提到女性的声音在日常生活里遭到许多压制与反对。既然如此,我当然也不能要求你彻底记住且复述白泉的黑色圣母在七月清晨时赐予我的祷语。当时,我正在重新启蒙自己的女巫精神。黑色圣母告诉我:

我可以安然地拥有力量。

我想请你记住这句话,并且反覆地告诉自己。身为女人,我们必须让彼此都能够安然地拥有力量。时候到了,我们应该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因为,我们诉说的故事就是我们的世界。

我想请你说出真相,不要继续扮演“善良的女孩”,不要配合他人而改变说法,也不必讨人喜欢。我们不需要反覆排练的演讲,更不需要完全学习别人认定的真理。

你内心的真理。

你的故事。

你的真实自我。

女巫苏醒时,她会找回失落的一切,曾经被视为禁忌而丢弃至黑暗角落的一切。女巫会重拾记忆。她会明白根本不需要“修正自我”。她会知道自己的子宫蕴藏着无限力量,而她是完整的女人。

她脚踏实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