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请帮我用力拥抱自己,要非常用力。这一役,我们由爱出发,不曾抹黑造谣、不曾煽动恐惧。我们或许输了公投,但是我们没有输了诚实、输了尊重、输了良心。平权路上,人数会愈来愈多,我们的爱也将愈来愈强壮。

亲爱的,晚安,在你睡前,我收到你的讯息,你告诉我,你已感觉生无可恋,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想我只能拥抱你,把你塞入被窝里,一边和你说件小事。

今天在投票所前,我在手机上与另一个要好的同志朋友聊天,我们认识很久,我见过他的父母、去过他们家,我想我可以说,我很少看见像他的父母那样极温柔、富同理心的人。他们从以前就对我有好多照顾。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朋友也喜欢同性。这次公投,他们对同性结婚、同志教育,都投下了反对票。

我的朋友与父母谈了许久,结果不如他意,但他看得很开,他告诉我,母亲只是不习惯,并非无法接受。而我也相信,他的母亲只是还没有足够时间与空间去理解,她其实,应该会投下另一种公投票。而这样的时间与空间,即将要由我们温柔地推展出来。

于是,每当我想起令人难过的公投结果,每当我心生任何一点怨愤的时候,我就提醒自己,去想想他母亲的脸、去想想她曾给过我的所有温暖与关怀。

亲爱的,即使我这样说,我知道你仍好失望。我也是。

亲爱的,我正在提醒我自己,历史上关于人权、性别权益的推进,时常都以百年为单位。1990 年代以前,台湾民法规定,女子再婚,需要有待婚期间(民法 987、994);妻以夫之居所为居所、子女以父之居所为居所(民法 1002);父母离婚,子女监护权归父亲(民法 1055);母有放荡行为,不得请求认领(民法 1068);妻冠夫姓、子女从父姓(民法 1000、1059);夫妻财产,由夫管理(民法 1018)。

你能想像吗?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民法模样。在我们极年幼的时候,甚至活过以这些观念为律法的台湾社会。

请你要相信自己,要相信,有我们在的社会,未来也将会变得更好。

亲爱的,请让我再给你几个数据:261 万人、309 万人、371 万人、307 万人、319 万人。

这些数字,都是今日顶着艳阳、出门排队 1 到 2 小时,也要投下挺同票数的人数。不要忘记这些人的意念与真心,我们要放在心上,好好珍惜。

要知道,台湾民主启蒙与人权维护的历史,很短、很短。即使这样短,仍有这么多人挺身而出,支持、鼓励、捍卫、坚持要投下这一票。这些数字,我们要谨记。

因为,这只是开始而已,这些数字将会愈来愈大。在平权的路上,人数会愈来愈多,我们的爱也将愈来愈强壮。我们由爱出发,不曾抹黑、不曾造谣、不曾煽动恐惧。我们或许输了公投,但是我们没有输了诚实、输了尊重、输了良心。我们这一役,已是美好的一役。

再请你帮我用力拥抱自己,要非常用力。

当你回过头,或许你会发现,那些支持你、爱你的人,同样爱你、甚至更加爱你。我们从来就没有失去爱。

现实或许让人失落,但我们的心仍很热,我们仍彼此拥抱、相爱,这是任何人、任何公投结果,都无法夺走的事情。

因此我们没有输,不要放弃。

即使流着眼泪,也要好好入睡,我们要活得更好、更健康、更开心。在有力气的时候,给予身边人力量、给能够让人的灵魂感到安全与自由的爱。今晚只是开始而已,而未来,我们仍会一起这样持续并肩,走下去。

亲爱的,我们今天看见了,这路好长喔。但我们这群人,要边笑闹边战斗,边流泪边相拥,记得凡是上路,必要热情与温柔才走得远久。因你知道,这一路上值得守护、值得创造、值得挽留、值得珍爱、值得拥抱与亲吻的,比起令人失望的,总是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