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迷与婚姻平权大平台合作,特邀作家李屏瑶,侧写为平权公投努力的人物,看见同志的生命经历。从表态政治立场到公开性向,林忠毅用生命经验告诉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前进,就算路途仍远,我们在持续努力的路上!

Andy Warhol 曾说:“未来,每个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钟。”过去所谈到的未来,已经是我们的现在。

2016 年,林忠毅从成大台文前往中国当交换学生,他拿着“我在中国点亮台湾”的纸牌,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拍照,声援当时的民进党总统候选人蔡英文,照片后方还可以见到公安的身影。贴文被大量分享讨论,甚至连蔡英文的粉专都转了。自称“台独克星”的黄安立即在微博举发他。

林忠毅 1992 年出生,全家都是深蓝,受家族影响,他从小热爱中华民国,国小会指正同学唱国歌不够大声,积极参与救国团运动,努力存钱买邮票,加入童军跟红十字会,对于中华民国充满美好的想法。因为爱过,转变的过程才会充满痛楚,如同失恋。

“以前真的太爱中华民国了,慢慢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才觉得原来自己以前这么傻,觉得应该要让更多人觉醒的感觉。”他说,“在天安门举牌后,我舅妈拿着报纸给我妈看,我妈很生气,说我差点回不来了。我觉得这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教育,中国就是这么不友善。”

分界点不远,就是他去当交换学生那一年,2016 年,在那之前,担任学校学生会长的时期,还爱着中国民国,去了一趟中国,他突然了解台湾跟中华民国的差异,觉得从前的政治语言一一被揭开,都像是谎言。2016 年底他去宜兰当替代役,下班后没事做,加入婚姻平权小蜜蜂,成为他参与性别运动的起点。

“发现宜兰没有小蜜蜂的活动,刚好有个在交友软体上认识的朋友,我就找他一起发传单。后来就愈来愈多人,觉得单纯传单很没用,我们就去人多的地方,比如夜市,然后公车站、公园,短讲,唱歌,很多阿公阿嬷在旁边听我们唱,就顺便宣导婚姻平权这件事情,后来还办了一场园游会。”林忠毅说,“在宜兰,其实大家不会主动讨论这个事情,本来以为办不起来,但后来还满 OK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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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乎的社会运动,皆是从个人身份延伸而出,台独与性别成为两条主线。对外可以高声短讲,阐明心志,回到家族,做法则是温水煮青蛙。政治立场与性向都是不可明说之事,他脸书加了众多亲戚,连舅公姨婆都加,来者不拒,发文内容明确,他还在房间挂了彩虹旗。

“只要是性别相关的文章,我妈妈都不会按赞,她会挑文章。”林忠毅笑说,“我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如果我爸妈担心的是亲戚的想法的话,亲戚都知道了啊,所以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尽管如此,亲戚们还是会频频问候他什么时候要交女朋友,什么时候会给爸妈抱孙子。

他理解到父母也有自己的消化时程,暂时还不到可以公开说接受的时刻,他会尽量以玩笑带过这些话题。倒是带过一些人回家,男友还跟家人一起过年,让他们慢慢习惯,渐渐默认。他分析,“我觉得他们还不敢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生,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答案。”

家庭教育保守,高中就读天主教学校,他一直都是认真念书的乖学生,交过两个女朋友。上大学后他交了第一个男朋友,感觉像是被一步步启蒙。起初非常害怕,担心过去的朋友怎么看,担心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

他回想,“我一直都是乖乖牌,喜欢男生是一件很叛逆的事情,之前都会觉得这样不对,后来我当时的男友,在学生论坛讲到性别议题的时候出柜,在那之前我一直说我们是好朋友,我等于也被出柜了。走出来才发现说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大家也都满友善的,觉得比想像中还要顺畅很多。”

在学校公开性向,在天安门表明政治立场,兜兜转转,他觉得最难的还是跟家人对话。已经习惯日常的生活方式,讲求和谐不起冲突,其实很难找到一个突破口。家人知道他参与公投的事项,常常说一些反对言论,他的方式是苦肉计,跟家人说这样他只会愈累,因为他的工作就是在处理这样的人,难道回到家也不能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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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说,因为我没有背景,我们家就是很平凡的家庭,所以没有办法去做政治,会被人家斗掉,没那个屁股不要去坐那个位置。我会解释,现在的政治就是少数人在做决策,但我觉得这应该是要变成多数人的决策,如果你不参与了,那就代表你让那些少数人继续决策,整个台湾的型态与政治状况会被少数人操控,然后我们只能抱怨。你觉得这个地方很脏,那就进来,知道这地方有多脏,然后出手去整理。”他笑说,“但是我的家人还是非常反对。”

锅里的青蛙还是活跳跳的,可能还需要一些烹调的时间,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永远都不会前进了。既然尚未成功,那就持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