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对历史的叩问!读《花开时节》思考女人除了结婚生子外的人生志业,别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命运。

作者|杨子霈

看完日治时期女性百合小说《花开时节》,又接着看雄女校史着作《帝国最南──高雄高等女学校》,在繁忙的工作与母职压力下,得以不断“穿越”回百年前的高女生活中,有了这样的古今映照,现实生活也就变得饶富趣味、不再那么压力沉重了。

《花开时节》是向日治时期台湾首位女记者杨千鹤女士的短篇小说《花开时节》致敬。大学时我就看过〈花开时节〉,当时只觉得是很稀有的女性作者和女性题材,谈高女毕业生对彼此的感情、以及对未来的旁徨与迷惘,但因为小说情节并不分明,所以并没有很深的印象。现在看完长篇小说《花开时节》再回头重看杨千鹤女士的那一篇,才发现真是满的有意思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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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女主角在旁观高女同学毕业后一一出嫁,不禁发出疑问:“女人的一生,不就是从婴儿期,经过懵懂的幼年期,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学校地读个没完,而在尚未喘过一口气时,就被嫁出去,然后生育孩子⋯⋯,不久就老死了。在这过程之中,真的可以把意志和感情完全摒弃,将自己托付给命运的安排吗?”我觉得这是台湾女性的历史叩问。在那个新旧交接的时代,女性好不容易可以接受新式高等女学校教育,但职业妇女仍极为罕见,所以没有什么女性 Model 可以仿效,因而再怎么志大才高的高女毕业生,在社会对女人相夫教子的期许下,也难免旁徨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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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双子的《花开时节》,居然能很精准地模拟杨千鹤〈花开时节〉中高女学生说话的口吻和心理感觉,以长篇篇幅更细腻地呈现出那个时代的饮食、衣着、年节庆典、嫁娶、家庭人际、学校生活、商业活动⋯⋯等等,简直可以当一部庶民生活史来看,也使人更能理解那个时代女性的心理感觉,而作者杨双子竟然只是 1984 年生、三十初头的年轻人,真使人讶异。

《花开时节》描述 21 世纪的大学女生杨馨仪在不明原因下“穿越”回大正时期台中州富裕的知如堂杨家,降生在屘千金杨雪泥身上,于是以一个现代女性的观点看过去,便对许多家族成规或既定运作模式感到新鲜甚至困惑,于是思考如何调整自己、因应挑战,依违在家族成规与自身理想之间,时而受挫,时而依靠女性情谊疗愈彼此。富裕阶层的女性春子姊、恩子和好子姊、早季子、翠嫂嫂以及馨仪所降生的屘千金杨雪泥,虽然得以接受高女的新式教育,但毕业后免不了受到家族安排的婚配决定,令人感到身不由己的无奈。“湾生”松崎早季子因为父亲也是学者,而且远离日本的大家族不受羁绊,是其中唯一可以继续深造的女性。但也因此和近乎情人的知己杨雪泥难分难舍,热烈缠绵的女性感情也刻划得很动人。

而稍低阶层的细姨秋霜倌、使用人领头阿兰姑,虽然也生活无虞,但命运就更不能自主,幸福更依附在主人的态度上。即使是雪泥的阿嬷,开明有决断,是杨家的实质火车头,也必须接受家族安排的赘婿,毕生为家族兴旺而奉献,其中并没有“个人意识”自由随心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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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女性都很坚强,春子姊以还报家族栽培为信念支撑下去,双胞胎恩子姊和好子姊自行达成一个嫁与不嫁的平衡; 翠嫂愿意沉浸在心爱的钢琴声中,只有杨雪泥,兼具古典与现代的灵魂,虽然始终在家族安排与深造梦想间徘徊、以及早季子与未来赘婿的情感间挣扎,但也始终坚强地,从四季盛开的月季花中,领悟到花落时节也就是花开时节,女性虽然有许多不自由和失落,但又何尝不能在令人心死的性别困境中找到生机乐趣,或徐徐图之、扭转干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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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杨双子的《花开时节》,既是向杨千鹤的〈花开时节〉致敬,也是向她当年提出的历史叩问予以深刻的回答。不自主的时代,虽然个人做怎样的决定都是不自主的,但是台湾女性还是以其柔软与强韧的双重特性,跨过一个又一个历史的栅栏,迈向更平等的道路,或捉摸出更成熟的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