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傻劲与毅力的女孩踏入地狱厨房的励志情书,她用玩笑包裹追逐梦想的酸楚,梦想这条路,开始了就不愿止步。

文|叶珊

故事的序幕是这样拉开的:有天她在厨房忙进忙出时,无意间听到几个义大利黑帮人客的对话,先是家常便饭般聊日常业务(什么人命啦与保护费啦),然此时一旁电视机正播放到《地狱厨房》节目广告,几个逞凶斗狠哥遂话题一转、表情一软,敬畏说道:“唉你们看过那个节目吗?那个主厨好可怕喔⋯⋯”偷听至此,她低头看着自己又是血渍又是油渍的厨师服,心中油然升起一丝光荣:为厨路之凶险,连江湖弟兄们也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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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地狱厨房的情书》无疑史上最提神的饮食书写,校过一遍又一遍的稿,我在送印前依旧亢奋地这样相信着。初识 Yen 时,怎么也没想到她那冷艳时尚的外表下,竟包藏了颗赤诚近乎傻的心。那些直来直往甚至横冲直撞的内在,毫无保留幻化成了声光效果堪比 4D 电影的文字——“好想当这个作者的编辑啊⋯⋯”我有如嗑了药般坠入情网喃喃着,或许就像她爱上厨师梦后那样的固执。我们年龄相仿、各自内心都有只打不死的蟑螂,于是几乎全凭靠着一股共振后的激情直觉,没再多修改地提了一版企划给她,她那头又是蹲在厨房偷滑手机,回传来讯息:“很喜欢妳的企划,那么请好好爱我吧。”于是我们牵起手合作,就这么将书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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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优雅的料理书籍、疗愈的食记手札在书店一字排开,我想《献给地狱厨房的情书》摆在其中会像个神秘的小黑洞,诱人钻入。

书的第一章写风光明媚的托斯卡尼,天堂般的阳光、美食与美景,伴她走过料理学校的学徒生活。而占大篇幅的第二章“推开地狱之门”,写她到大城市伦敦求职的开始:正式进入米其林餐厅工作,前后追随几位明星主厨。专业厨师工作催残身心,她抓住零星空挡去蹲在角落写散文、记食谱,任血泪与面粉晕染上笔记本:深情是地狱,姐爱了,就决心爱到死去活来。

但说到爱,Yen 会向你保证职场不比情场:“妳想出头,就得在厨房当个 bitch。”失恋时曾被男人嫌不懂装温柔,但进了厨房温柔又是什么?能吃吗?每日 18 小时的工时,教会妳厨房无性别,生理期就自己去吞止痛药。但厨房真无性别吗?他们还是常看着瘦弱的亚洲女孩眼角一笑:“妳行吗?”她只得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身心强韧度丝毫不逊色,直到有天她终于练就一身举锅甩锅的肌耐力,学会快速出餐时三不五时夹带脏字以示气魄,学会砍猪头、砍兔头而面不改色。直到有天,她听到由衷的佩服:“妳他妈的是我们所有其他人的榜样,因为妳很有懒趴,敢追求想做的事。”(出自一位白人壮汉同事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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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地狱厨房的情书》像看一部黑色喜剧电影,一次被取悦大笑后、再期待下一次,且还真不会失望,过程中时不时爆出脏话,以赞叹她的描绘神来又一笔。可奇怪的是,当读毕阖上书时,竟是一阵鼻酸。觉得诧异,回过头去字里行间细究,这才发现了故事里藏有许多轻轻带过的苦楚。例如,Yen 总会三言两语带过:“我曾经被开玩笑、被不认真看待、被语言暴力相对、被吃豆腐⋯⋯”琐碎细节却不再向下交代,也无意讨论种族或生理性别的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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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续写一些令人或莞尔或喷饭的事件,好比她如何在僵硬的体制压迫下伸张自主权:厨师裤下穿彩色袜子,裤脚卷起露出袜头,用缤纷来叛逆,以时尚宣示骨气。一星期后厨房里所有的人开始学她穿彩袜。又例如,她曾沿街投递履历失败,却不多着墨他人白眼,只聊为面试买的红鞋与西装外套。穿着外套与义大利主厨面试那天,她终于得到了一份工作,从此逢人就说:“那是为了一个义大利男人而买的。”大家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是的,以笑话包装的疼痛故事总是迷人,大家喜欢听。

这本书虽仔细附上多道专业厨师写的义菜食谱,封面却不见食物踪影,因为我们将它定调为一本励志书。

在后记里,她引用《托斯卡尼艳阳下》书中的话:“我现在离家有七千英里远,正准备把一生的积蓄孤注一掷到一个出于一时兴起的念头中。那真的是一时兴起吗?还是我像一个坠入爱河中的人一样,心思虽然反覆,但内心却是确定无疑的呢?”

一脚踏入梦想,才发现这梦想原来是恐怖情人,但那都无所谓了,她继续写情书,无怨无悔将爱情进行到底。而在这个把小确幸当作疗愈主流途径的时代,《献给地狱厨房的情书》提供了一种完全失衡、疯癫激烈的方式,去拥抱生命、去追求梦想,狂得如此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