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百的任性看海客,那些局限都是自己给的,心若宽,年纪也无法局限你想独自壮游的心。

在台北某个早上,突然想看怪石和大海,就坐公车去野柳地质公园。我旁边坐了个老人家,身体挺健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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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个山多漂亮。”他突然用手指向玻璃窗外,其实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山。“你看那云啊多好看。”也不过是台风天前夕的晴朗。但我都得点头说是。话匣子就这样打开。车厢何其安静,老头子嗓门很大听力不好,我只好尴尬地提高声量。车上所有结伴同游的旅人都在偷听。

一个男人独自去野柳好像正常不过,但一个女生或老人孤身上路,在别人眼里往往不是潇洒,而是她或他的生命中必然有些雷区,让人好奇去探。“为甚么男友没有陪你去?”“家人放心你台风天前夕一个人往外跑?”彼此也不能免俗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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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有很重的湖北口音。家穷捱饿,国民党给饭吃,所以 18 岁入伍,当兵 5 天就出发去台湾;后来结婚生子,自残,退下来当文官,退休当荣民,90 年代回大陆探过亲。故事不新奇,但前半部分用讲的,后半部分是用笔小心翼翼写在我的野柳地图上。

他退伍后赋闲在家,偶尔兴致来了,背个背包出门,跟年轻半世纪的我一样,同是任性看海客。

“子女成了家,有他们的人生,不想做任何人的负担,我走得动,自己一个人还乐得自在。”老爷子脸上没有鳏寡孤独的伤感,散发出老成的倔强。老人到头来渴望的到底是儿孙满堂左搀右扶,还是自立自强?在热闹中预留独处的时刻,我想这是跨世代的共同渴望,而社会在未来的公共设施规划上,能否满足长者独自出行的基本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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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半途之中,手机铃声已此起彼落,利亚打来说新闻报道台风迫近,野柳紧急关门。没人打给老爷子问平安,他一脸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淡泊。

“心有多宽,路就有多宽。这样想的话,就算没有漂亮的风景,就算一个人也不会寂寞。”野柳到了,老兵握握我的手跟我说。彼此有默契不问姓名,下车,从此江湖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