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会贴上你标签时,你只允许自己往大家都走的那条路开去,却忘了路都是人探索出来的,永远没有一个标准公式能让你套用人生。

回想起我怀孕 4 个月的时候,一直很想从医生口中知道孩子的性别,但医生一再拖延,总是说“下次来再跟妳说”。然而一次又一次,一次何其多,在等候叫号的空档,我终于忍不住问护理站的护理师,“要到什么时候医师才愿意跟我讲啊?”护理师就告诉我,其实现在医院的医师,是不会主动告知家长孩子性别,因为曾有过这样的案例,想要男孩的家庭知道怀的是女儿,很有可能,这个婴孩,就没有见天日的那一刻了。所以基于医院保护婴孩不主动告知的原则,护士让我们很技巧地问医生:“要帮孩子准备衣服,不知道要准备裤子还是裙子?”或是“要买粉红色或是蓝色?”

医师一贯不带表情地回了我“裤子”,于是我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我怀的是个“穿裤子的”。

当下,我先生听到这答案,并没有非常开心。我就纳闷他为何愁烦?他说身为长子,他知道头一胎是男生,必须承担家里多大的期待与压力,必须要做其他兄弟姊妹的表率,要承担很多社会眼光。而我脑中却浮现,只要第一胎生了男孩,在家族里就不用承受太多传宗接代的压力,间单的说“我 pass 了”!

而后,孩子降临,这些隐藏在我们生活周遭,有形无形对“性别”的框架,一直在介入我们的生活。

我先生看了儿童癌症基金会需要孩童头发做假发的消息,就希望儿子能够保留头发,将来做有益他人的事。但留头发的期间,我却多次跟先生起争执,因为只要外出,就会有人问“他是男生还是女生?男生喔,那怎么头发留这么长,好像女孩子喔!”我心里其实一直犯嘀咕,如果一直妹妹、妹妹的叫下去,将来儿子自我认同出问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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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先生反问我“妳不觉得,台湾人对幼儿的性别认知太狭隘了吗?长头发就是女生,短头发就是男生?穿裙子就是女生,穿裤子就是男生?”我想想也对,为什么在性别的框架下,选择这么单一?

前外表坊时验团团长、现任布拉瑞扬舞团 BDC 技术总监李建常,最近发表了一篇名为“定位”的短文。

他用 GPS 的概念描述了现代人的处境,在很多程度上,自我定位不过是让别人检验我们有没有走偏的一种怪东西,一但我们标记了“女性”就会被一千个关于女性的标准套用,男性亦然。GPS 会在我们突然想要加油的时候,不断提醒我们要回转,停下来上厕所时,就被说是偏离航道。

定位,让通往罗马只剩一条路

难道我们都太害怕迷路,所以只给自己跟别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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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谈论性别的解放,不如讨论,为何很多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这是多元并呈的台湾历史该有的结果吗?不,这是威权体制下的结果,没有解殖的思想禁锢,不断的用“标准答案”在绑架我们的潜意识。

然而社会的型态是流动的,从体力为重的农业、狩猎时代,转到工业时代,再到科技时代。网路已经抹平了国界,年纪,更何况是性别。人在被归类为“男性/女性”之前,必须先求“人”这个身分成立,不被歧视,不被漠视的,以一己之长站立在这个社会,过着平等的生活。所有为着“便于管理”而产生的分类,都该被好好细想,这样上下从属的控制关系,左右角力的性别分野,到底得利了谁?不活在框框里,又碍着了谁?

回到一个妈妈的角色,我尽可能的让孩子适性发展,照他的个性发掘他所喜爱的事物。当然地,我也要提醒自己,不刻意地替他分类“什么是男孩子喜欢的”而什么又不是。

孩子在性别认知最主要的范本,其实就是他的父亲,孩子的父亲不走一般男性被赋予的社会期待,他煮菜、顾家、弹性上班之余花很多的时间带小孩。他没有高大的体格、没有浓密的胡须、也不刻意压低声音制造父亲的权威感。孩子从他身上,很小就耳濡目染,吃东西要干干净净、一滴汤滴在桌上也要擦拭整洁、洗完澡要帮忙刷洗地板、衣服脏湿了要立即更换、早上要浇花、晚上要收拾玩具、妈妈切水果时一定在旁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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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多的男孩,在这样非典型的家庭结构中,在他眼中的“性别分工”,早已跳脱妈妈在家做家事,爸爸回家看报纸的刻板形象,或许这才是一个“暖男”的良好养成环境。

小孩常常开口喊我“爸爸”,我不太清楚他是口误,还是他觉得我比较像卡通里演的爸爸?还是楼下的阿公阿嬷家,出门上班的是阿公,在家做饭的是阿嬷,但是上了楼怎么就反过来了?

家计不是爸爸一肩扛,家事不是妈妈一人掌,或许,孩子小小的脑袋也正在定位着什么吧!